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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只要我為她採得一朵紅玫瑰,便與我跳舞,”青年學生哭著說,“但我的花園裡何曾有一朵紅玫瑰?”
……
“我的園子中並沒有紅玫瑰,”青年學生的秀眼滿含淚珠,“唉,難道幸福就寄託在這些小東西上面嗎?古聖閒書我已讀完,哲學的玄奧我已領悟,然而就因為缺少一朵紅玫瑰,生活就如此讓我難堪嗎?”
……
青年學生又低聲自語:“王子在明天的晚宴上會跳舞,我的愛人也會去那裡。我若為她採得紅玫瑰,她就會和我一直跳舞到天明。我若為她採得紅玫瑰,將有機會把她抱在懷裡。她的頭,在我肩上枕著;她的手,在我掌心中握著。但花園裡沒有紅玫瑰,我只能寂寞地望著她,看著她從我身旁擦肩而過,她不理睬我,我的心將要粉碎了!”
……
青年學生說:“樂師將在舞會上彈弄絲竹,我那愛人也將隨著絃琴的音樂聲翩翩起舞,神采飛揚,風華絕代,蓮步都不曾著地似的。穿著華服的少年公子都豔羨地圍著她,但她不跟我跳舞,因為我沒有為她採得紅玫瑰。”他撲倒在草地裡,雙手掩著臉哭泣。
……(「英」王爾德《夜鶯與玫瑰》)
過了許久,那人輕掩上書,從地上站起來。拍拍灰塵,踏著輕輕的步子離開。她想起來了那個她們關於紅玫瑰的故事。
“我叫白小斂。你叫什麼?”
“墨玉桔。”
有兩個小人在同一個班級裡互相遞給對方自己的課本。白衣服的那個笑得眉眼彎彎,黑衣服的那個一臉淡然。白小斂記得那年六歲,只因為墨玉桔不與人說話,所以她好奇才湊上去打招呼。哪知道就是這麼一次好奇,便再也走不出去。
自那以後,白小斂常常與墨玉桔說話,與她玩遊戲,兩人漸漸開始形影不離。但白小斂從來不知道墨玉桔住在她家不遠。一直到她們十二歲那年。
十二歲的時候,白小斂和墨玉桔因為升初一而分到了不同的班級。但這並不影響她們的關係。她們雖然不再形影不離,但白小斂和墨玉桔有了一個約定。
“這麼多作業討厭死了!又都長得一樣,有什麼可以寫的?吉,你那麼厲害,幫我的一起寫了好不好?”白小斂和墨玉桔一同從教學樓出來,不喜歡寫作業的她終於受不了抱怨。最後一句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哪知墨玉桔停下來注視著她說:“作業我可以幫你寫,但你拿什麼交換?”
“交換?”白小斂看著她,疑惑地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麼可以交換的。她醒過神來時發現墨玉桔已經走遠了,幾步追上後問她:“你想要什麼?”
“每天早上一朵紅玫瑰。”她記得那時的墨玉桔看著她說得很輕,像在說一句想說又不敢說的話。可那時的她笑得燦爛光華地回答:“一言為定!”
是了,從那時候開始,她每天早上先去花店買一朵紅玫瑰交給墨玉桔,而她的作業本上總是填好了符合她分數的答案。就連那字跡也同她的一樣潦草。她不禁想問墨玉桔為什麼會模仿得那麼像。但她沒有,因為總覺得問了會有什麼她承受不住的事情發生 。
就這樣又過了一年,白小斂上初二的時候,她被白爸扔進了家裡的黑幫『白鴆』裡培訓。在那裡,她知道了她們『白鴆』的死敵,也是殺了她爺爺的仇家——『墨家』。而恰好,『墨家』大小姐叫墨玉桔。
白小斂覺得自己的頭腦那時有一瞬的空白。但很快她又鎮定下來。她只是在一個炎熱的下午放學之後,在走向校門口的路上,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對她說:“你是『墨家』的大小姐,墨玉桔。”
她仍然記得那時身旁的人身體一顫,然後轉頭看著她,平靜地回答:“是。”
白小斂曾經想過很多種方式應對這種回答,但她只是平靜地看了回去。四目相對裡竟是一片坦誠,她突然間笑了,然後拿出自己的作業遞過去:“這是今天的作業!”
墨玉桔那時的表情她已記不太清,只記得她接過厚厚的作業,同以往一樣放進自己書包,然後又上了校門口的車。她記得自己站在她身後喊:“我會記得明天的玫瑰花。”
自此,她們在私下裡是死敵,帶著幫裡的人互相拼殺,搶地盤,搶資源,她們刀兵相見,她們短兵相接,她們是不容於水火的仇人。可只要在學校裡,她們又是最親密的朋友。她送她玫瑰花,她替她寫作業。
白小斂那時從來不覺得自己送墨玉桔一朵玫瑰花有什麼不對。她替她寫作業,她回送一朵那人喜歡的花難道不是理所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