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輕蔑肆意。
“做為殷書賢,你可以不在意。但做為殷太傅,朕希望你在意。”柳辰溫聲,搭手拍了拍他肩頭。
“是。”殷書賢低頭,這一聲回得壓抑,不復張揚。
兩個月,紅花樓只盈利兩千兩,可是蘇葉不計較,活得滋潤無比。
蕭景的身體不好,不是每天都能去樓裡,得空的時候就被他纏著彈琴,一支支這麼彈下去。
有了高手撫琴,蘇葉就比吃了千年人參還要滋補,滿面宛然,竟然也就有了幾分倜儻。
今日彈得這曲歡快,叫做《踏青》,蘇葉託著腮,聽琴音滑過,就好像看見馬踏春光,一路青草菲菲。
“很歡喜的曲子啊。”聽完之後他感慨,好似沒吃飽的食客咂咂嘴:“你倒是很少彈歡快的曲子。”
蕭景笑了聲,將指擱在琴絃,答非所問:“這兩個月剛剛起步,銀子散得多,所以盈利不理想,你多擔待。”
“近來樓裡的江湖客開始多了。”見蘇葉無話他又加了句。
江湖客多了,在姑娘們耳邊說的話自然也就多了,在情難自禁的時候,也難免地會說出一些機密。
來日裡紅花樓買賣的,絕不會只是鶯聲燕語,而是訊息,獨門而且有用的訊息。
這些蕭景已經跟蘇葉說過多遍,可是蘇葉根本沒聽進去,只懂得趴在琴邊問:“你這曲子誰教你的。聽著天真,應該是小時候學的。”
能聽出曲裡的天真,這位琴痴已經有了很大的長進。
蕭景忍不住莞爾:“沒錯,是我小時候學的,說來也巧,我有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師妹,她生平不愛學琴棋書畫,偷偷都讓我幫她做了。”
“師妹?”蘇葉聞言蹙起了眉頭,說話毫不知道分寸:“我看你琴彈得這麼好,還以為你出身很高貴,結果是被你師妹逼著學的。這麼說來,你一定師從不錯的門派了。你那師妹估計是個小懶蟲,什麼都不會,性子估計還很難伺候吧?”
“她……開始是挺懶的,脾氣也不是很好。不錯她治好了我的嗓子,讓我可以開口說話,她太苦太苦了,現在她什麼都會,什麼都要學,還得小心翼翼的活著,她那樣一個女子,你不會感興趣的。”蕭景淡淡。
第299章 琴音嫋嫋(3)
那些血雨腥風前塵舊事,如今說起想起,卻也只是淡淡。
“我的出生不高貴。”回想到這裡蕭景右手起勢,掄指,撥出一個清音:“從來我都是身份卑賤,活得不易。”
那些高貴的身份,那些有爹孃疼愛的日子只停留在他年幼的六歲。他心中溫暖的港灣,他的沈家早已經沒有了。因為一本《沈氏劍譜》落得滿門不幸。
活得不易。曲子也因而掙扎,似乎被重重鎖鏈捆住,鳥兒振翅,渴望一角雲天。
他現在不想什麼報仇,也不想去追查紅蛛門背後之人是誰。這些年的調查他已經知道最後暗使他沈家滅門的乃是紅蛛門的創始人藍禾,兜兜轉轉這麼久,他始終找不到藍禾這個人,那些就這樣放下吧。像若歌放下仇恨那樣放下他沈家的仇恨吧,從此以後只想找到他的歌兒,好好的,兩人安靜的度過——
秦若歌又接到了公子的任務。不過此次任務和以往的任務不同。公子已經答應她,這件任務完成之後,便許她自由。
自由,蕭景拼掉生命為她換來的自由,她豈敢辜負?行至門外,抬頭望去,院牆高大,卻遮不住高擎的鞦韆架。
這不經意的一瞥,觸動無窮心事。
院牆內,蕭景坐在輪椅上,手撫琴尾,怔怔的望著同一架鞦韆。
高牆內外,時光一時凝滯。
仲夏,夜色已濃,溼熱的空氣中夾雜著荼蘼慵懶的芬芳。
夜風拂過耳畔,似她低聲的呢喃:“他說他不會負我,你相信他嗎?如果相信就不要飛走。”碎髮撩過臉龐,似她柔弱無骨的紅酥手。就連夜氣的芬芳都好像她醉人的體香。
蕭景失神,前塵往事毫無徵兆的泛濫開來。
這廂,秦若歌收斂心緒,靜心提氣,輕盈躍上牆頭。透過繁茂交疊的枝葉,她看到鞦韆架下端坐著一個人,脊背挺直,一身白衫在月華下更顯皎潔無暇。那人的背影,像極了她的蕭景,早已挫骨揚灰的蕭景。
秦若歌欲哭無淚。公子果然知她甚深,竟派給她如此棘手的任務。
深吸一口氣,她探手從腰間取下隱策,暗暗對準了那人脊背。
那廂,蕭景亦收斂心緒,好似對身後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