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中取出那塊玄鐵令牌,回身遞予小姐。
沉重的令牌上,纂刻著古老神秘的文字。
傅清漪牢牢地握緊那塊令牌,看著潔白的宣紙,眸光漸漸轉深。
勾唇,提起筆,在潔白的宣紙上重重一點,略一思索,一個個暗藏機鋒的字便躍然紙上。
她的眼神專注而認真,彷彿藏著一團火,要將一切焚燒殆盡。
辰時初刻,她聽著兩位婢女充滿希望的笑聲,看著她們帶著令牌,欣然離去的背影,臉上還存著溫柔的笑意。
巳時三刻,她環視了一圈這個囚禁了她三年的牢籠,點燃燭臺,燒起桌面的宣紙,像天女散花一樣,將燃燒的紙張四處揮散。
她的美眸也似乎有烈火在燃燒,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孩子氣,隱隱帶著掙脫一切束縛的瘋狂。
熊熊的烈火在翻滾,精緻的檀木被大火一瞬間吞噬,火神像個貪婪的孩子,瘋狂著將一切吞噬殆盡,烈火帶著不可抵擋之勢席捲而來,四周都是它噼裡啪啦的歡呼聲,吵鬧著要救火的人群,一盆又一盆傾倒的水,都無法阻止滔滔大火蔓延。
宅院裡的那個女子,完全與外面的喧鬧格格不入,她似乎並未看到自己正身處怎樣的險境,靜靜的坐在輪椅上,時間彷彿在她身上靜止了。
火勢擴大時,她坐在輪椅中,安靜的凝視著這個囚禁了她三年的宅院,然後美眸彎起,對著火場外的人群露出了一個乾淨清澈的笑。
一如最初。
烈焰,紅裙,盛妝,所有親眼目睹過這場死亡盛宴的人,都再難忘懷這一天。
女子的死,在民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有人說,她是因為被揭穿了不守婦德的惡行,羞愧難掩,自焚而死。
有人說,她是被衛國公那位厲害的如夫人一把火燒死的。
等到那紙聖旨下來時,眾人皆膛目結舌——
這位嫁人前風華絕代的傅四小姐,嫁人後名動京城的衛夫人,竟是被陷害的!
還是被她的丈夫陷害的!
她並沒有與那位冷血惡毒的姜千歲私通,是她的丈夫為了討好姜千歲,自己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
眾人不敢置信——怎麼可能?衛公府的衛爺,年輕時京城女子心中那可望而不可即的衛公子,怎麼會幹出這種事?
另一件事的發生,使眾人的注意力迅速轉移。
姜千歲這個作惡多端的權宦佞臣終於被處死,眾人拍手叫好之際,皇帝又從姜千歲身後龐大的關係網開始摸索,揪出了長公主密謀造反一事。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至此,和長公主、姜千歲有所勾結的一干人等,都逃不了皇家的制裁。
就連與皇帝關係密切的衛國公府,也因衛國公府的衛爺與姜千歲勾結而被株連。
事情太過戲劇性,眾人怔愣了許久,還回不了神。
就連當事人也是雲裡霧裡的。
當那塊令牌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的時候,這位沉浸在喪妻之痛的男子才猛然驚醒,抬眼望去:
高高在上的帝王,坐在龍椅上俯視著他,這位兒時的玩伴,眼中已經帶了上位者的冰冷。
“衛朔,你可知罪?”
被喚作衛朔的男人低下頭,死死的盯著那塊令牌,絲毫沒有理會滲血的額頭。
他猛地抬頭逼視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嘴角的笑漸漸變得嘲諷,良久,他才深深地低下頭,啞聲道:
“臣,知罪。”
一塊令牌,牽起了一串腥風血雨。
早已因謀逆罪而被判刑的傅家忽然得以平反,其榮寵之盛,令世人譁然。
他們的皇帝陛下為了表示對傅家的歉意,還特意下旨:
“傅氏清漪自請與衛公府衛朔和離,朕嘉之品性,彰其才華,故賜其‘幼卿夫人’之名號,特葬其於佛寺山水之中,以全其心。”即使葬身火海的傅四小姐早已屍骨無存,也擋不住當今天子對傅家施以龍恩的拳拳之心。
一時間,傅家榮寵無限,再加之宮裡那位正當聖寵的女子,這衰敗的百年世家也隱隱有東山再起的趨勢。
——
精緻的描金茶杯掉落在地,瓷片碎裂的聲音在這座空曠華麗的宮殿中迴盪。
幼卿……幼卿死了?
口中是一片腥甜,耳邊是問雪的哀泣——
“娘娘,娘娘您還懷有龍胎……要保重身體啊……”
是啊……是啊……就是因為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