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軍漸漸走近了雪山的山腳,前方一道岔路從西北繞下來,康桓看了看天,跟身邊的親衛附耳交代兩句,親衛策馬趕到前邊去了。
歸衍開啟車窗,“行至何處?”
康桓笑道:“已經過了盤青,馬上就到扎牙木。”
歸衍的表情似笑非笑,“提督大人,雪山行路甚是輕快啊,有何急事?”
康桓道:“哪裡,只是想不辱使命罷了。”
歸衍也笑道:“我看不必再走,此處埋骨,風水相宜,來年春回屏山,這裡就叫佞臣坡,如何?”
康桓神情大變,高聲喊停,護衛軍很快停在原地。
歸衍在馬車裡靜坐了片刻,再下車時,所有將士已經四下包圍成圈,槍尖直指中央。
強敵就在邊境,卻要先殺自己人。
康桓冷冷地嚇道:“妖師歸衍,查茲國特使和鐵騎就在前面,查茲國主專門派遣他們來降妖除魔,今日憑你什麼手段也插翅難飛,不如趁早就範!”
歸衍沒說話。
烈烈的火焰點燃,鋒利的槍尖雪亮而冰冷。
他站在那裡,蒙著雙眼,彷彿沒有呼吸。
右手微揚,銀光乍現,三尺寒鋒橫於身前,殺氣凜厲逼人。
“動手罷。”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遲遲沒有完結,開學比較忙QVQ,馬上就完結,沒番外
☆、歸衍(十)
屏山郡為詹國北原最大的郡省,國境線綿長曲折,南面入關不到百里便是京城,查茲想要滅國,先要過屏山,屏山有溯龍軍,溯龍軍有狼山營。
在石策的父親那一輩,狼山營雖為馬匪招安,卻沒有一個懦夫。
那是拼死血戰累下的赫赫威名,詹國不知道,溯龍軍裝作不知道,臨照的百姓卻是看在眼裡,以致於狼山營的馬匪攔路劫財,並未受到過多苛責。
現在輪到新一輩的狼騎們上戰場,石策受歸衍任命,擔起抗禦外侮保衛子民的重責。
黑龍躡雲的旗幟,燃燃的烽火,便是溯龍軍所在的地方,鮮血浸透的土地,滾燙的硝煙,更是溯龍軍所過的地方。
演武場上站滿了人,披甲,提槍,佩劍,負弓,紅纓映著白雪,鮮豔熱烈。
堂川、那敞羽、那敞峰並排立於狼頭營旗下,石策站在點兵臺最前面,黑色的盔甲流轉著黯沉的光。
他道:“今日收到緊急戰報,已派遣斥候證實,溯龍軍提督、臨照城主康桓率八百親衛叛國,擄走國師歸衍,欲與查茲敵軍合作將其劫殺!屏山全境備戰,我軍即將後撤入關,守衛京城!”
底下一片譁然。
“四當家查出康桓扣壓三日前的朝廷軍令,”石策等他們安靜些,繼續道,“現在我手上的,是國師的委任狀,由我出任大將統領溯龍軍後撤,但我不打算就這麼走了!”
那敞峰小聲道:“他這打算跟你們說過嗎?”
堂川:“……”
“國師於我詹國社稷至關重要,他此刻深陷敵陣……”
石策緩了緩呼吸,聲音低了下去,“我不能讓他一個人死在邊境……”
不能,不該,不許。
“我狼山營鎮守此地多年,還從未放過一個查茲敵軍過境!既然老爺子們當初守得住,我們憑什麼不能!狼窩裡不養喪家犬!要想進臨照,先過我狼山!”
眾人齊喝,吼聲震天。
“好——”
康桓捂著腹部流血不止的傷口,腳步搖晃地慢慢後退,“不……你怎麼……可能……”
歸衍單手執劍,素袍染血,雙瞳妖冶,神情淡漠。
“妖怪麼,總要防著人,”他歪歪頭,“你若知道我底細,怎麼會輕易露出馬腳?”
馬車散架,周圍幾十步之內盡是屍首,幾乎無處下腳。
“你……”康桓跌坐在地上,沾滿了血的手指著他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問我怎麼算到嗎?”歸衍輕蔑地彎彎唇角,“我一直在聽著西方傳來的馬蹄聲,查茲軍剛到,你便來找我,何以如此巧?”
他踱到康桓跟前,那人已然目光渙散,神志恍惚,長劍沒入心臟時也僅僅是抽搐了幾下。
“我來時,朝中已經有人查出你賣國,這佞臣坡,配得起你。”
“啪、啪。”
不遠處,一隊隊重甲精兵嚴陣以待,為首的查茲特使騎著披甲戰馬,悠然地擊掌叫好。
“詹國國師果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