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瑟瑟發抖，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是不是太晚了一點，野人變成這樣，我是不是不應該一味怪他改變，而是該問：他到底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不單是孩子那一件事上，他此刻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像他，如果只是報仇我還能理解，但置我不顧，我瞭解他，如果還有一絲理智可言，他怎麼可能不顧我死活……！

是不是我真的太過樂觀，一味去避開問題所在，以為曲線救國一次有用、就一輩子有用，所以一直不去正視，野人所面對的一切，那些早已超出他所能承受的一切……明明有很多機會的，在此之前，我有很多機會同他把話說清楚，青遊弟弟的死，孩子的死，我的離開……但我漠視了，他不是一夕之間變成這樣的，而是在我身邊……一點一點改變……我卻看著他……放任他……

可是我明明就在他身邊啊！

“孩子不是沒了嗎？！”神醫察覺出不對，突然抓住我右手，疾言問我。

“什麼？！孫青山你真有過孩子——又沒了？！”燕朝紅也猛地抓住我左手，面色鐵青，一轉身，瞪向原地發怔的野人兇狠道：“我要殺了你！！”

“等一下！”我甩開兩人撲過去，“野人，你聽我說——你先看著我……”

野人被我一碰，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恍惚之時目光轉向我，聲音發抖問：“……什麼沒了……？青山……什麼東西沒了？”

“沒有！”我劇烈搖頭，“沒有什麼沒了！！”

宋觀正巧這時突圍過來，野人才算定下神，想將我交到宋觀手上。

“莊主，”宋觀卻道，“還記得宋觀是何出身麼？今日無論你千錯萬錯，宋觀本應萬死不辭，報你當年救命之恩——但國仇面前，大義為先，請恕宋觀無法再追隨於你！”說著拱手，“今日之後，宋觀定當以死謝罪！”

“不必！”野人一揮衣袖，神情大變，竟冷笑，“早知會有今日……”聲落便出手，“若等他日你以死謝罪，不若我今日便親手殺了你！”

野人對著宋觀背心拍出一掌，即將走入戰局、加入對抗辰罡殿之人，卻連頭也沒回，三步之後，立時倒地。

“野人他殺了宋觀？！！”

“他不對勁！”徐夷猛地推我，“千萬別再靠近他！”

燕朝紅也拉我，“快點跟我走！我帶你離開——”

“要去哪裡？！”野人回身，擋住去路，他此刻兩頰是病態的血色，眼中閃著病態的光，喜怒不定，陰晴難測，任何一點點小事，都足以令他勃然大怒。

“你們別管我！”我挺身護住神醫與小紅紅，立刻便被野人抓住手腕，“你跟著我！”他對我道，“從現在開始，一步都不要落下！”

說完拉我入戰圈，劍裡劍裡去，刀裡刀裡去，目標直奔宋真宗與燕凃柳，而我被他拖著，除了只能在刀光劍影裡愣愣看他背影，什麼也做不了——他會挺身為我擋劍，但我卻不能為他做任何事！

他的這道背影，從再次相見時消瘦落寞，到現在，不顧一切……突然想起養病之時，有一次睡得迷迷糊糊，看到他將頭枕在我小腹上，不久後，衣下溫熱一片……那時，如果我能醒悟，如果我能抱住他的頭令他大哭一場，或許今日一切就會改寫……

為什麼我總是自以為是呢？

有沒有誰，可以來阻止一切，有沒有人，能讓野人停下來——在被野人拋向天空躲避箭矢的一剎，我緊閉雙眼祈禱，當再睜開眼睛，一道斑斕劍光便繳了所有人手上的兵器，一名赤衣之人，一頭白髮，覆面，高高站在不遠處蒼木的頂端……

枝條落葉，葉片被秋風吹得飛旋，所有人紛紛停下打鬥，自下向上去看那個站在稀薄暮光中的人，像驟然出現的神祈，深色紅衣被風吹得上下飛揚……明明該是崇高而肅穆的，但當我眯起眼，儘量想去分辨那道睥睨眾生的視線，卻覺得他在看我，而我只想到兩個字：

冷豔……

第　86　章

這是一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社會。

紅衣高手落地之前，順便收了插在蕭太后腳邊的佩劍，那劍上，凝住一滴血，蕭太后臉頰破損所流的鳳血……

當有些人還在猜測此人的身份，宋真宗卻突然大叫：“神人！！神人來得正是時候，快快來救朕——！”

難道這世上除了外星人、真還有神仙？！我第一反應是不信，甚至習慣使然，靠向野人身邊，問：“他該不會就是那個賜天書於泰山的神人吧？穿絳衣的神人——難道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