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觀,有人暗自猜測,還有人嬉笑連連說是小郡主桃花氾濫,從早前的沈家到這少年顧家早該習慣了,可有母親長公主那般風情,日後絕對也不安於室。
總而言之是說什麼的都有。
裙襬掠過各處攤販的攤邊,她想起才剛剛帶了顧若善出來闢謠,立即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若說可疑,的確可疑,可她也不覺得當真是青雀自己故意的,哪有這般以命相抵的,差那麼一點點就真的過去了。
就連顧燕北這根木頭,都有所動作,明著暗著想叫她過去他那裡。
老二和老三就更不用說了,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忽然有點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想要逃避去了,也知道是不妥。
可不管什麼原因,青雀住了顧家,別人那些不相干的都有所懷疑,想偏了去,更何況顧家那三個人。
沒有一點風,天邊的雲有點陰沉沉的,成親之前她的小日子大部分都是肆意任性的,成親之後處處受人威脅,行一步艱難萬千,又要顧及這個又要顧及那個,一下子就像是從十八變成了二十八。
京城城南有一座破廟,廟前一顆高樹上面還有個簡單的窩,那是以前沈悅言給她做的,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總要過去躺一躺。
看著行人流連,走在熙攘的人群當中,她忽然很想哭,很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世上他人千千萬,玉玲瓏說,到最後還是要一個人,總是孤單的。
他說感謝有了她,他才有了期待,從一個小不點,從初為人父的懵懂到如今的風光。當然他未走的時候是這麼說的,這時候她未滿二十,竟也體會到了這一個人的感覺。
老樹,破廟,幾乎荒涼的地方,猶如逃出生天。
扶搖扔下買來的馬兒,站了那棵樹下,樹身上面還有刻字,沈悅言總喜歡做這樣的事。
一手輕輕拂過,隨即抓住垂下的粗繩來,借力踩著樹身三四步就上了大叔。
秋葉幾乎都已經掉光了。
簡陋的樹屋卻已修過,她低頭坐進去,發現裡面鋪著厚厚的絨墊子,還有軟枕。
伸手摸摸,沒有潮氣,側身躺了下去。
好安靜,好安靜。
安靜得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太好了的感覺,她終於有了一點點愜意的感覺,也就閉上了眼睛。
一覺好夢。
扶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似乎聽見了嘆息聲,身上就多了一點溫暖。
她驚覺有人,一下睜開了雙眼。
少年正給她蓋衣,見她目光頓覺尷尬。
沈悅言脫下的外衫還拿在手中,剛好落在她的身上,他身上只有薄棉的裡衣,潔白如雪,一下扎進了她的眼。
扶搖未動,看著他幾乎是跪著的姿態,一開口發現嗓子啞了:“你怎麼來了?”
他指尖微涼,抓著她的手都放了他的衣下:“你出來多久了?顧家人都在找你。”
她坐了起來,這才覺得有點冷,也不知睡了多久了。
剛一動,沈悅言就按住了她:“別動,剛睡起別受了風,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
聽他這麼一說,她探出頭來,外面果然飄著雪花,白白的,點點落在地面上,然後消失不見。
讓開了些位置,她抱住了膝蓋神情落寞。
“坐啊!”
“嗯,”沈悅言給落下的衣裳給她披上:“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她的馬兒早就跑了,扶搖看著外面的雪花不知想著什麼。
他與她並肩坐著,窩在這一小小地方,外面飄著薄薄的雪花,扶搖感念以前任性,沈悅西對她有多冷漠,她就多想欺負他。
後來悅西哥哥終於厭煩,她受傷之餘,忽然想到,過往那些時候,不也是如此對待的沈悅言的麼。然後她忽然改變了心意,決心好好待他,想他那麼喜歡她,那麼那麼的喜歡,就是和他一個人一起,以後一直一起也是好的。
誰知,他懦弱不能離開沈家。
她也失去了這個少年。
世事總是難料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猜的,”沈悅言也學著她的模樣抱住了膝蓋,抵著下頜看雪:“以前你難受的時候總要躲起來,現在公主府不能回去,顧家逼得緊,除了這裡還能去哪呢。”
相對無言,她嗤笑出聲。
那纖纖玉指就在眼前,少年偏過頭來看著她:“我聽說你養了個小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