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明白了,為什麼自己要遭受那麼多無妄的坎坷。
之前每次拜別都是黎揚親自來送,而這次,阮蘿就這樣匆匆地穿過庭院,跟在一個陌生人身後離開。她不敢,也不願回頭,寧思危過的每一個字都在腦海中不斷重複著。
一路上隨著馬車的顛簸,阮蘿卻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很多之前不曾明白的事情突然間就變得透徹。
這時,她再回憶起長公主頗有敵意的眼神與那些針對自己的話語,阮蘿似乎明白為什麼恰巧在那一日離開寧府後就遭到埋伏,又為什麼對峙之時長公主會那麼巧合地帶著薛存道與徐緋月指證自己。
腦海中突然跳躍出的可怕想法讓阮蘿將後背緊抵在馬車上,她深吸了兩口氣,想起了薛存道的死因。
一定是寧思危無疑。
她幾乎可以肯定。
可是這不就代表他其實早已清楚自己就是兇手的真相?
阮蘿不知不覺將拇指放在口中,她突然想起出事的第二日,寧思危隱藏行跡在黎揚的帶領下來看她,他欲還休的表情以及含糊的閃爍其詞,這個身份就應該和阮亭山的屍體一樣永遠爛在泥土裡。
可是現在她已經知曉就不得不去面對。
長公主沒有再對自己下手恐怕也是寧思危從中阻攔,雲天之所的保護或許就是指得這個。
阮蘿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馬車似乎跑了很遠的距離,剛剛在青越大街上那些喧囂變成安靜,只聽見車轍與馬蹄的聲音碰撞著地面。
掀開車簾,阮蘿探頭想看看馬車是否已經出城,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條狹長的小巷。
從寧府到青越城正門不需要經過小巷,只需走大路便可以了。
阮蘿心中閃過一絲疑慮,這不像是在走近路。
可是寧思危剛與她父女相認,她沒理由不相信他。
方才晴天霹靂的恐慌被焦慮取代,阮蘿決定要向駕車的侍衛問個清楚明白。
馬車就在這時突然停了下來,阮蘿隨著慣性倒在車中,她突然覺得情況不對,於是不顧身上疼痛馬上爬到車門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發生什麼事了?”
阮蘿跑到馬前想要詢問負責護送她回家的侍衛,可是空空如也的馬車前座上早已沒了人影。
不去多想,阮蘿拔腿便跑。
剛跑出了幾步,身體像是被巨大的力量鉗制向前跌去,阮蘿感到雙肩上的疼痛清晰而尖銳,她整個人被壓在了地上,冰冷的石磚積壓著她的臉。
她想高呼救命,半個字還未脫口而出,口中就被一條布帶攔住,力量之大使得她的頭不得不後仰,脖頸痛楚得發麻,雙手被反綁在了身後,任憑她怎麼掙扎都只是徒勞無功的消耗體力。
阮蘿只能含糊地叫嚷,但剛剛發出憋悶的聲音,她的頭髮就被人向後扯動,錐心的疼痛讓她的大腦一片混亂,恍惚間她想要拼命呼救,可是隨著頭髮的牽引,她的頭被提了起來,隨後被人狠狠地磕在地面上。
疼痛淹沒了神智,阮蘿的眼前一片漆黑,額頭有黏膩的潮溼感覺,她好像跌入了一片迷濛的混沌中,光亮漸漸消散不見。
“人已經帶到了。”
白日裡的香韻閣沒了妖嬈的鶯鶯燕燕和脂粉氣息,靜謐的像是一個普通的奢華宅院。
徐緋月穿著錦繡綾羅站在屋內將稜窗關緊,聲音溫柔而輕快。
“暗牢中只能關她一人,這裡人多口雜,我要你凡事必須親力親為。”桌上的茶盞升騰著氤氳的霧氣,繚繞成模糊的圖案,黎揚端坐在桌前,雖然剛剛從寧府趕來風塵僕僕,但卻衣衫端整,看起來如同方才一般一絲不苟。
徐緋月笑了笑算是回答,她輕移蓮步走到桌前:“雲天之和寧思危,你要同時防住這兩個人怕是不大可行。”
“誰我會防著他們?”黎揚抬眸淺笑,眼中光彩斑斕,沒有絲毫平時的嚴謹沉靜,“我要讓這兩人的精明詭詐都消耗在彼此的身上。”
“一直以來你不都是這樣做得麼?”徐緋月掩口而笑,狹長的眉目彎成了弦月的形狀。
“雲天之雖然沒有看出是我從中作梗,但他卻早已知曉寧思危與阮蘿的關係,我百般挑撥,他的矛頭卻從未對準過寧思危。”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
“的確,長公主和阮蘿都在我的手上,這兩局棋我絕不會輸。”
黎揚笑意森然,漆黑的瞳仁中閃爍著斑駁的光彩,徐緋月突然感到一陣戰慄,可她馬上用飲茶掩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