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目相對。
忽然,她揚了揚嘴角,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世子贖罪,屬下知道世子在外面,所以那一句……是故意說給世子聽的。”
其實,就算是故意說的,也不一定就是假的。但是在周世子聽來,這無疑就是一句忠心耿耿的嘲諷。
我說喜歡你是為了討你歡心,所以當然是假的——可是當週世子摔門而去之後,卻又糾結起來。
既然是為了討他歡心的假話,為什麼又要承認?難道只是因為他是主子,她對他必須絕對忠誠?
以前的十三的確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才對這個影衛完全信賴。
但是今天這個自稱名字叫寶儀的丫頭……他竟是有些看不懂了。
周雲熙沒有注意到的是,不過一天的功夫,他的心思居然已經完全放在了自己的侍衛身上,幾乎忘記了陸青蘿的存在,更不要提什麼三皇子。
不過也只是短短的一夜而已,翌日清晨,周雲熙已經理好了心緒。
十三自幼便跟在他身邊,以後也會一直跟下去,反正不會跑了,十三的事他可以慢慢想。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二皇子在“春風襲人醉”設宴,周雲熙受邀在列。近日二皇子動靜不小,連著做了好幾樁漂亮差事,得了聖心,隱隱有和三皇子分庭抗禮的意思。這時候他在宮外設宴,又同時邀請了自己與三皇子,不知安得什麼心。
人人都知道他與三皇子不對盤,此行務必小心行事才行。
“十三……”周雲熙一頓,改口道,“寶儀。”
不知為什麼,周雲熙念著這兩個字,覺得挺舒心的。
寶儀神采奕奕地出現在門口,心情不錯的樣子,行走間腿腳利落,看來腿傷影響不大。周雲熙便道:“隨我去赴宴。”
“是!”
“春風襲人醉”是京城裡一家臨湖的酒樓,三層的小樓臨湖而建,外面修成畫舫的式樣,遠遠看去如一艘雕樑畫棟的遊船停泊。與樓上雅間之內倚欄望風,猶如遊湖泛舟,暖風襲人,酒不醉人人自醉。不過此地菜色可口,價錢卻奇高,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京城富家子弟集會之所。
周雲熙少年時期身份敏感,走到哪裡都有大隊人跟隨,久而久之,他便不太愛出門。這幾年北地並無異動,加之周雲熙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皇上年歲大了,便有些念舊,對著周雲熙也心軟下來,不再向從前一般,如同軟禁。
儘管如此,周雲熙也只是第二次來這種地方。
周雲熙是第二次,寶儀自然也是第二次,原本聽說要出府還挺高興的,可是此時她卻樂不起來。
感覺到身側的視線,寶儀低頭,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陸姑娘,你老是瞧我作甚,王爺的杯中無酒了,還不快斟酒。”
“……是。”陸青蘿顫顫巍巍地端起酒壺,小心翼翼地動作。
沒錯!他居然故意把陸青蘿也帶來了,還一改往日做派,故意在三皇子面前對他的心上人動手動腳。
周世子!你這樣簡直太無賴了!你對得起老子的努力嗎!
寶儀在心裡紮起小人。
而周雲熙自始至終都面帶笑意欣賞著眼前的歌舞,似乎心情極好。突然,他抬起手,不容置疑地將陸青蘿的小手握在掌心。他神態懶散,連頭也沒回,舉止卻放縱不加掩飾,在外人看來就好似在親暱地與陸青蘿*一般。
“啊!”
陸青蘿一驚,酒壺落地,酒液濺了二人一身。
全程圍觀了周世子無恥行徑的寶儀此刻雙目噴火,只恨不得站起來抽周雲熙兩個耳刮子解氣。
禽獸!放開那個姑娘,讓我來!
這邊的動靜已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陸青蘿滿臉通紅,強硬地抽回手,退開兩步跪下,慌張地道:“世子贖罪。”
幾乎是同時,三皇子席間傳來異動。看起來是三皇子要起身,又被身後的幕僚勸著坐了回去。只是目光如果能殺人的話,周雲熙身上現在應該已經透了四個洞了。
兩個是三皇子的,兩個是寶儀的。
周雲熙嘴角似有若無地漾起笑,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他用寶儀從未聽過的柔和聲音道:“也不是什麼大事,瞧你嚇的,快起來。”
“奴婢……不敢。”陸青蘿此刻的表情就好像被雷劈了一記。她實在不明白,周世子這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突然對她和顏悅色,甚至是有些寵愛的意味。
無論什麼理由,她都不想和周世子有什麼親密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