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讓傅珺立刻恢復如常。
這人都回了孃家了,自然需得表現得體,不可叫親戚們笑話了去。孟淵此時亦止了笑,只拉住她的手捏了捏,低聲道:“晚上再說。”
傅珺儘量忽視他語氣中的曖昧,正色道了個“好”字,便忙不迭地下了車。
鄒氏與傅琛親來相迎,見面後自又是一番寒暄。待客氣話說罷,傅珺便隨鄒氏往霜風夢曉軒而去,孟淵則是跟著傅琛去了男客聚集的品藻堂。
當傅珺來到敞廳之時,抬頭便見傅珍與傅瑤皆已到了,此時皆笑微微地坐在廳裡看著她。
傅珺先向一應長輩親眷們見了禮,方含笑上前招呼:“大姐姐、三姐姐,你們來得好早。”
傅珍與傅瑤皆點頭含笑,拉了傅珺坐下,姐妹幾人免不了敘些契闊,說得倒也熱鬧。
傅珈來得晚了一些。
當她穿著件月藍繡纏枝牡丹長褙子,翡白的湘裙上雲紋飄擺,儀態翩然地踏入進屋中時,傅珍與傅瑤不約而中停下了話頭,滿面震驚地看著她。
傅珈實是變得有些讓人認不出了,便連傅珺亦深感訝然。
自六歲穿越而來,傅珺眼中所見、心中所記的傅珈,從來皆是一身鮮烈的紅衣。
從荔枝紅到膏粱紅,從海棠紅到杏子紅,深深淺淺的紅色幾乎已經成了傅珈的象徵,而她明豔的容顏便嵌在這紅衣的背景中,如同火焰一般叫人印象深刻。
可是,此刻的傅珈卻穿了她從未穿過的素色衣裙,便連她明豔的臉,亦被這清淺的顏色洗淡了去,鮮烈換作清冷,明豔亦成冷豔,而她身上的張揚則凝成了如今的內斂,一顰一笑,皆有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第659章
“大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好些日子沒見了,倒叫我怪想的。”一見了傅珺等人,傅珈便含笑上前見禮,態度居然是溫婉的。
只是,這溫婉未免有些叫人發憷。
傅珍與傅瑤相顧駭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傅珺瞥眼向旁看去,卻見在傅珈身後還跟著一個面生的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衣裙,生得著實美貌,膚若凝脂,瓊鼻櫻唇,更兼纖腰如柳、削肩如雲,露出衣領的脖頸宛若天鵝一般優美。
姐妹幾人相見已畢,傅珈便回手指著那淺綠衣裙的女子,語聲和婉地道,“這是我們爺新納的姨娘,姓裘。”語罷又向裘姨娘笑了笑:“這幾個是我的姐妹,你也來見一見吧。”
裘姨娘便走上前來,弱柳扶風似地行禮拜見,一行一止優美如舞蹈。
傅珍與傅瑤面面相覷,面上皆是訝色,傅瑤忍不住便問:“二姐姐,怎地沒見顧媽媽?珊瑚呢?”
聞聽此言,傅珈面上便顯出一絲悲色來,語聲微低地道:“去年初冬的時候,顧媽媽……去了,他們家裡走了水,一家子皆沒逃出來,還是母親出錢將他們一家子安葬了。”她說著似有些悵惘,停了一刻才醒過神來,垂了首柔聲道:“瞧我,這喜慶的日子竟說這些,還請姐妹們別介意才是。說起珊瑚來,卻是我做主放了她籍,如今她正在家裡繡嫁妝呢,不日便要成親了。”
她這話說得眾人又是一陣訝然。
顧媽媽竟是死了。這訊息委實驚人,說起來,這顧媽媽可是張氏身邊最得用的管事媽媽,當年在平南侯府亦是十分得臉,如今卻這麼悄沒聲地就去了,叫人頓時覺出命運無常來。
此時,軒中眾人雖皆在說話,但那些暗裡投過來的視線,卻全凝在了裘姨娘並傅珈身上。正妻出門應酬,不帶丫鬟卻帶著個姨娘。此事雖說不算違禮。卻是極少見的。
傅珈對眾人的視線卻是渾若不覺,叫裘姨娘見禮後便吩咐她道:“我這兒不用你服侍了,你去哪裡坐一坐,一會子再回來。”
只看她說話的表情。便可知她對這裘姨娘竟是頗為信重。語氣竟比對珊瑚等丫鬟還要好些。
裘姨娘又向眾人行了一禮。便靜靜地退至房間的角落處坐了,也不與旁人多話,看樣子倒似是自在得很。
場中的氣氛一時間頗是微妙。
過得一刻。傅珍驀地輕笑道:“噯呀,說來也是我疏忽了,忘了給大家做個引見。”她一面說著,一面便自旁邊拉出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來,笑著道:“這位乃是我夫君的姨母,姓顏。”
那女子落落大方,上前給諸人見禮,又向傅珺蹲身:“民女見過郡主娘娘。”
傅珺忙側身避過,復又向她打量了幾眼。
傅珍之夫顧衍確實有一位姓顏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