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自然地上前接過了孟淵的大氅,淺笑道:“不曾,我也就是眯一會子。”一面說著話,一面便拉開榻旁的鐵力木玄漆光面櫥,將衣裳掛了進去。
她說話的聲音仍帶著睡眼惺忪的味道,清淡中含了一絲軟糯,嬌媚萬狀,偏她自己並無所覺,說罷了話,見他不語,便又挑了眉凝眸望他。
“怎麼了?”她問了一聲,沙啞甜膩的聲線,羽毛似地刮過他的耳,拂上他的心。
孟淵眼眸微沉,長臂一伸便將傅珺攬進懷中,剎時間,甜膩冷澀的香氣盈滿鼻端,他的喉嚨有些發乾。
“你怎麼了?”她又問了一聲,還在他懷裡拱了拱,溫膩軟滑的身子魚兒一樣,隔著布料緊貼在他身上。
孟淵的喉頭吞嚥了一下,眼前陡然劃過一個穿玄衣的修長身影。
他的眼神忽然一暗,手臂用力,緊緊擁住了懷裡嬌軟的身軀。
“你是我的。”他有些含混不清地道,熾熱的呼吸噴灑出來,燙得傅珺心頭一顫。
“你說什麼?”她問道。他方才埋在她頸邊說話,她並未聽清。
孟淵埋首於她的頸邊,好一會才鬆了鬆手臂,眼神卻仍有些微暗。
“沒什麼。”他在她耳邊低語,復又將聲線壓得越加低沉,“今兒晚上再教訓你。”
那聲音,有些咬牙切齒地。
傅珺沒來由地心底顫抖。
他的氣息灼熱得像是火一般,讓她從裡到外都被燒化了。好容易聚起力氣推了他一把,得來了對方更加用力的鐵臂緊箍,她立刻繳械投降,伏在他懷裡使不上力氣。
孟淵的眼神越發幽暗起來,緊緊擁住了她,像是生怕她被搶去一般,良久後,他微啞的聲音才響了起來:“聯調司來人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不樂。
傅珺心念轉了一轉,很快便又移到了他說的話上。
聯調司來了人,這就表示此事並非小事,那個自殺的丫鬟身上很可能搜出了重要的物證。
“是國公爺報給了聯調司麼?”傅珺問道。
孟淵仍擁著她,他說話的聲音便在她的側後方響起:“正是。那丫鬟偷了國公爺的私印與一封寫給同僚的公函。”
傅珺心下了然,並未有太多吃驚。
她已隱約料到了那丫鬟所盜之物,只沒想到那丫鬟除了盜印,還偷了公函。難怪孟鑄要報給聯調司呢,有了前許國公冤案在前,這種事情自然還是早報早好,孟鑄的外戚身份實在過於敏感,如此作為自是撇清關係,表現出一種磊落不怕人查的態度。
第635章
孟淵此時終於放開了傅珺,扶了她坐在榻上,他自己也順勢坐了下來,臉色已是一派沉肅。
那個人的到來固然令他不快,但他亦自知曉,那丫鬟死得實在詭異,而其所盜物品亦叫人越想越是心驚。
公函與印章,這兩樣事物聯絡起來想,便總能想到當年許國公案上去。那人偷盜孟鑄之物,意欲何為?難道想製造第二起許國公案?
孟鑄在得知此事後氣得臉色鐵青,當著孟淵的面兒便砸了方鎮紙,想必亦是明白此事背後的深意,而第一時間向聯調司報備,也是他與孟淵商議後決定的。
當然,在報備之前,府裡還是先期進行了一次隱蔽的大搜查,所有男丁的書房均在其列,所幸搜檢結果還算好,除了在孟瀚那裡搜出兩本春宮並下流話本子之外,並沒搜出別的東西。
因茲事體大,聯調司最高長官何靖邊親自到府,由下屬依例提審了相關人員。
孟淵原本是讓楚刃頂替傅珺作目擊證人的,誰想卻有別的僕婦供出了傅珺,說曾在白樺林見過郡主娘娘,聯調司官員最擅順藤摸瓜,幾句話便問出了破綻,孟淵無奈之下,只得私下據實以告。
按照常理,傅珺是要去前堂做口供的,但孟淵卻堅決不允,只應下由他先回房問清事情始終末,再行轉述。考慮到勇毅郡主身邊千絲萬縷的關係網,何靖邊便允了。孟淵此刻回房,便是來向傅珺打聽詳情的。
他沉吟了片刻,便問傅珺:“楚刃說,那丫鬟並無甚可疑處,為何你要令她拿人?”
傅珺聞言一笑,道:“是因為風,還有味道。”
“風與味道?”孟淵重複了一句,淬了冰的眸子深深地凝在傅珺的臉上,“此話怎講?”
“那丫鬟撞見我時,恰好起了陣大風。我站在下風口。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金絲伽南的香氣。”傅珺款款說道,語速平緩,條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