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個叛逆的性子。到底不及傅珺這個現代人。
“那你是如何……”傅庚問了半句便頓住了。
說到底,他還是覺得這種談話方式有些怪。可是,為了處理印子錢的餘事,他還是要問一問傅珺是如何安排的。
“女兒早前得了個訊息,有人瞧見我名下鋪子裡有人去了三江商號,女兒便留了心。在踏青回府的那一日,女兒臨時召了鋪面兒掌櫃並賬房先生見了一面,察顏觀色之下便確定了吳伯雄有問題……”傅珺開始詳細解釋整個過程。
確定吳伯雄有問題之後,她便又追到了長陵的身上,再從長陵追到鄭氏身邊的範嬤嬤,於是便找到了此事的背後主使。
接下來不過是一番威逼利誘罷了。
吳伯雄揹著東家拿東家的銀子放印子錢,此事只要露出一點兒來便是現成的把柄。懷素與葉君得夫妻不過略盯了幾日,便將之抓了個正著。
在去牢房坐監與聽從傅四姑/娘/的安排之間,吳伯雄必然選擇了後者。於是他表面上繼續與鄭氏往來,私下裡卻將一切都告訴了傅珺。懷素便將首尾收拾乾淨,將天奇齋先摘了出來。
至於廣利號掌櫃的餘佑榮,那也並不難辦。
鄭氏為了聯絡方便,曾經介紹吳伯雄與餘掌櫃相識。吳伯雄便暗裡以言語挑了幾回,餘掌櫃便也動了歪心思,開始揹著鄭氏拿她鋪子裡的錢交給三江商號放印子錢。
自然,吳伯雄手上的那張票據,也是從餘掌櫃那裡偷出來的。傅珺相信,如果現在派人去搜的話,還能從餘掌櫃那裡搜出更多的證據。
有了這些實證,長陵只能成為鄭氏栽贓繼女的最好佐證。以侯夫人的能力,她是一定能從長陵一路查到鄭氏身邊的範嬤嬤的。到時候,鄭氏還能討得了好去?
待傅珺解釋完畢,已是將至掌燈時分。晚膳時間早就過了,然而,秋夕居里的這對父女卻都沒什麼食慾。
聽罷了傅珺的話,傅庚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他沉默了良久方問:“當初為何不尋為父幫忙?”
傅珺不語,只靜靜地凝視著窗邊的一角天空。
在她的眼前是一幅瑰麗的畫卷,玫紅、深青與黛紫交替呈現著,然而最終,這一切都將歸於黑暗。
“女兒不願父親為難。”傅珺終於輕聲答道。
傅庚總不能把鄭氏弄死吧?而送她去別莊雖然有效,卻容易招致非議。所以傅珺還是決定先掐斷鄭氏的經濟命脈。
鄭氏幾次三番出手,目的大概是為了錢。
傅珺知道自己的身家很招人眼紅,鄭氏已經把手伸到她的鋪子上了,由此可知她有多想要得到王氏留給傅珺的嫁妝。
既然鄭氏缺錢缺得這麼厲害,傅珺覺得,如果能從錢上斷了她的想頭,可能她就得老實了。
畢竟想要做事總要靠那些下人去幫手,而若手上沒錢,又有幾個人會被她收買,進而聽命於她?
目前傅珺也只能想出這種法子來了。鄭氏的身份太特殊,傅庚出手不便,所以只能由傅珺來做。
傅庚肯定比傅珺還要明白其中道理。
所以,最後他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像傅珺小時候那樣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便皺著眉離開了秋夕居,連晚膳也沒有用。
第486章
傅珺獨自用了飯,又叫人給傅庚留了飯菜,放在小廚房的火上溫著,這才叫了綠萍進來說話。
對鄭氏的處理應該已經下來了。
“祖母是如何處置的?”傅珺問道,同時按了按額角。
若她的面前是犯罪嫌疑人,她可以依照法律進行處理,一切黑白分明。可鄭氏卻是她名義上的母親,還是傅庚恩人的遺孀,這兩重關係擺在前頭,傅珺所能做到的極致,也只能是這樣。
她情願面對一百個罪犯,也不想面對一個鄭氏。
“回姑/娘/的話,老夫人已經將太太手裡的鋪面兒全都收回來了,說是太太不會管鋪子就不用管了。那個餘掌櫃的被老太太打發走了,放在三江商號的銀子也全都收了回來。太太如今正在祠堂裡跪著呢。老夫人發了話,要太太先跪一夜,明兒開始便在祠堂旁邊的靜苑裡靜修,一個月後才能出來。”綠萍說道。
傅珺點了點頭,綠萍又道:“長陵捱了三十板子,灌啞藥發賣了。長陵的乾孃老吳媽也捱了二十板子,攆去莊上做活。範嬤嬤也捱了板子,只是她沒熬能過去……已經叫人埋了。”
傅珺定定地望著窗外。
夜色如墨,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