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裡甚至還有些歡喜。
能請到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禮儀,那可是十分不易的,更何況這許娘子一看便非常人,又是在太后跟前得臉的,若能得她指點傅珺,不要多,只要有個一兩年,不愁傅珺不出挑,以後挑婆家也會多個籌碼。
王氏笑眯眯地望著傅珺,彷彿已經看到寶貝女兒長大了的樣子,連進宮所帶來的隱憂也忘了。
傅珺自是不知道王氏想了這麼遠,她只是恭恭敬敬地跟在許娘子身後,去了東次間,學習最基本的進宮禮儀。
說起來,傅珺要學的並不多,不過是如何走,如何站,如何跪,如何起,如何開口說話而已。
然而,光是一個走路,傅珺便已經覺得很難了。
許娘子走起路來,裙不動,身不搖,步幅間距宛若尺量,還有那面上的神情,雙手擺動的角度,在在皆是恰到好處。再返觀傅珺,走路還帶著前世警察的風格,雖已儘量收斂,但那種現代人的步態,與淑女卻是相去甚遠。別說許娘子了,便傅珺自己都有點不忍看。
好在許娘子對傅珺的要求並不高。這胖胳膊小短腿兒的,能有個大概便足夠了,因此教得十分輕鬆。傅珺也知道,就自己這點道行,這半天功夫只能囫圇學著罷了。
有事情做時,時間便過得飛快。傅珺覺得沒學多久,便已到了掌燈時分。許娘子見時辰不早了,便對傅珺道:“這樣便也差不離了,明日進宮我還跟著姑娘,姑娘也別太過於緊張。太后娘娘是再慈祥不過的人,姑娘見了便知。”
“是。多謝許娘子。”傅珺態度恭謹地道。
許娘子微微一笑,又向旁看了一眼。青蕪連忙拿著帕子走上前來,將傅珺額上的汗拭了去。
傅珺著實有些累了,方才又站又跪地忙了一大通,饒是她心性堅忍,這具身體卻實在撐不住,這會子只覺得渾身痠軟難當。
許娘子像是知道傅珺此刻的感受一般,聲音平穩地道:“姑娘晚上叫人拿熱毛巾焐一焐,再用藥油搓一會子,便會好些了。”
傅珺忙謝過了她,又親送她出了門,這才回到明間,與王氏和傅庚一同用了飯,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一早,天還黑著,秋夕居里便燈明燭亮,一家三口皆起了身,洗漱完畢後,略用了幾口點心,便由傅庚帶著傅珺去了榮萱堂,與侯夫人匯合。因王氏並無品級,故今日是由侯夫人領傅珺進宮,傅庚親自護送。
榮萱堂此刻亦是燈火通明,侯夫人正在梳頭,在鏡中瞧見傅珺走了進來,難得地對她慈和一笑,溫聲道:“可吃過點心了不曾?祖母這裡有梅粉糕,先吃一塊墊墊吧。”
傅珺便糯聲道:“已經吃過點心了,多謝祖母。”
侯夫人聽了便點點頭,也未強求,又從鏡中將傅珺由頭到腳打量了一回,見她上頭穿著件嫩黃色香雪紗小襖兒,下頭是條淺粉色朵梅霞影紗裙子,腳上蹬著雙輕茜色鑲珍珠羊皮靴子,外頭則是一件大紅猩猩氈的小披風。
侯夫人便道:“這樣兒便好,不必太過張揚。”
第099章
因屋子裡暖和,傅珺的披風便沒穿上身,而是由旁邊跟的人抱著。侯夫人說完話後,便轉過視線,向那跟著的人看了一眼,俄傾又面無表情地看回了鏡中。
那跟著的人便是許娘子。
許娘子今日依舊是一身簡致的打扮。外頭罩著件淡灰色的長褙子,裡頭是絳色對襟襖兒,下頭繫著深灰色細綾百褶裙子。因那襖兒的對襟便襯在褙子邊兒上,一抹絳色頗為馥麗,看著倒不似以往那般沉肅了。
說起來,以傅珺的審美眼光,許娘子的這身衣裙,無論款式還是顏色搭配,都比侯夫人那一身翟衣霞帔要大氣得多。不過這只是現代人的想法,在古人看來,自然是侯夫人那一身又亮又閃的更加華麗。
侯夫人很快便梳好了頭,又略用了些點心,跟傅珺一樣,也是沒敢喝水,只抿了一粒生津的糖漬果子略作潤喉。因怕天冷,出門前又戴了個黑貂皮帽子,收拾停當後便與傅珺一同出了榮萱堂。
進宮可不比平常,跟的人皆是有規制的,侯夫人便按制帶了於媽媽並秀雲兩個,加上傅珺身邊的許娘子,也就三人而已。
一行人安靜地出了儀門,侯夫人的馬車便在門外侯著,黑漆金頂十分華麗,那金頂上雕著侯府的標誌,在大紅宮紗燈籠的映照下,泛出奪目的光華。
侯夫人帶著傅珺上了車,其餘人等則上了另一輛車,傅庚騎著馬。帶著侯府的幾個侍衛從旁護送,不多時,兩車數騎便轉上了朱雀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