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唐俊居然不是被拐走的,而是自己跟人跑了的?這怎麼可能呢?
卻見唐修一臉忍笑的表情,繼續道:“那年上元節,我們一家子皆去了朱雀大街看燈,阿俊因貪玩便跟家人走散了,跑進了一條偏巷裡。便是在那巷子裡,他聽見有人跟另一個小孩說他那裡有糖吃,阿俊就纏上去跟人要糖,人家不給他就發脾氣把帽子扔在了地上,還一直跟著那人不肯走。那人最後沒辦法,只得將他一併帶上了。”
“噗哧”一聲,傅珺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是沒想到啊,唐俊七歲的時候竟是個熊孩子。難怪一聽傅珺的問題就氣成那樣,大約這是他此生的黑歷史了吧,熊孩子的黑歷史可不是那麼好翻的。
傅珺越想越覺得好笑,掩了唇直笑得眉眼皆彎。
唐修此時倒是不笑了,而是一臉的淡定。只是在傅珺看來,這位修表哥的淡定表情怎麼看都有種“天哪終於把這事說出來了真是太爽了”的感覺。這也讓他一向溫和知禮的形象有點坍塌了起來。
待傅珺笑夠了,唐修方才溫聲道:“是故,四表妹不必心有掛礙,阿俊過兩日便無事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可以擔保。”
傅珺便斂衽道:“多謝修表哥解惑。”
唐修溫和地道:“不妨事。四表妹但放寬心便是。”
傅珺點了點頭,心中的不安早隨著唐修的解釋而消彌於無形。心情也立刻放鬆了下來,二人便一同進了垂花門,往“醉扶歸”而去。
此時在“醉扶歸”中,王襄正與曹同知說著話,說的卻是姑蘇府中的一樁案子。
這案子本身並不出奇,然而動靜卻鬧得不小,在市井之中流傳頗廣。
這案子說的是有一戶姓陳的肉鋪掌櫃之子陳水寬,聘了李子巷箍桶匠李雙喜長女李念兒為妻,兩戶人家門當戶對,原是一樁好事。誰料洞房次日驗元帕時,陳水寬卻發現那李念兒已非完璧之身。
第215章
那陳掌櫃最是個好面子的,如何忍得下這口氣,當下便將事情鬧了出來,一大清早便帶著人去了李家,直叫著要退婚並索回聘禮。
那李雙喜自是不幹。自家女兒好端端地嫁過去,一夜過後便成了破/鞋還要退婚,這換誰也不會同意的。李雙喜堅稱自家女兒冤枉,不允退婚更不會退聘禮。
那李家在李子巷裡熟人多,此時那些鄉鄰們自是皆出來幫李雙喜說話,只道李念兒可憐。
原來這李念兒的親生父親在她六歲時便病逝了,一年後,她的母親便帶著三個女兒改嫁給了現在的這個丈夫——李雙喜。
誰想李念兒的母親也是個福薄的,幾年前也因病故去了,這家裡便只李雙喜一人含辛茹苦地拉扯三個女兒,也沒再續娶。人皆道他是個好心人。
因此,那李子巷的鄉鄰便都偏幫著李雙喜說話,只說陳家欺負老實人,倒讓陳掌櫃討了個沒趣。陳掌櫃回家之後越想越氣,沒的叫自家寶貝兒子一來就戴個綠帽子。於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便一紙狀書告上了公堂,訴李家騙婚,又將那李念兒趕出了家門。
那李念兒孤身一人,既沒臉回李子巷,婆家又不見容,她便生了尋死的念頭,哭哭啼啼地往澹臺湖投了水。
巧的是,那一日曹同知的老母胡氏正好從湖邊路過,便叫人救了李念兒下來,又問她姓甚名誰。為何輕生。
這李念兒除報了自己的姓名之外,旁的一概未說,只垂淚不已。胡氏見她孤零零的十分可憐,便收留了她在府中。
其後不久,這案子恰落在曹同知手上,看到了狀書上李念兒的名字,曹同知才知道自家老母救的便是此案的事主之一。
升堂那日,兩戶人家各執一詞,都說自己冤枉。陳掌櫃便呈上了元帕為證,李雙喜則抹著眼淚說陳家因見自己家窮想要退婚。又怕自家不允。這才想出了這個辦法。
只可憐李念兒一個小姑娘,被拉上公堂拋頭露面不算,還被問及許多難以啟齒的問題,當堂便昏了過去。
這件事經此一鬧。便在市井裡傳開了。各種說法都有。有說李家不厚道的。也有說陳家使陰招的。
因那李念兒是在洞房之後方被陳家人指為不貞的,雖陳家呈上了元帕,但也不能說這元帕便真實無誤。如何證明李念兒是婚前失的貞還是婚後失的貞。此卻為難事。便找了穩婆來,得出的結論也是各執一辭。
其實,要解此案並不難,關鍵之處便在於李念兒的供詞。可是,這李念兒不管你問什麼她都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