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先前就有過,也就沒放在心上,其餘事情是當真不知道。
“孫滿可有何體態特徵?”楚淵問。
“回皇上,此人是城裡的潑皮,年前曾因調戲良家婦女被人打斷右腿,傷愈之後,走路便成了高低腳。”徐之秋道。
楚淵點頭,在四喜耳邊低語兩句後,便帶人去了善堂。
那二十六具屍首依舊整整齊齊擺在院內,片刻之後,段白月也趕了過來。
“先前所說,哪一具屍首與其餘人不同?”楚淵問。
“最左邊。”段白月道,“四喜方才說這城內失蹤了一個混混,可是他?”
“十有八九。”楚淵伸手想掀開白布,卻被握住手腕。
段白月道:“想查什麼,交給我便是。”
“失蹤之人名叫孫滿,身形高大,三十來歲,右腿有骨傷。”楚淵收回手,也未堅持要親眼看。
段白月蹲下又細細檢查了一遍那具屍體,在右腿膝蓋處,果然有道已經變形的舊刀傷。
“那便沒錯了。”楚淵皺眉,“不過城裡只失蹤了一人,除開孫滿,其餘二十五具屍首又是誰?還有,這善堂中的老人又去了何處?”
“你我都是初到大雁城,有些事情,知府衙門裡的人才最清楚。”段白月道,“不如先去府衙書房看看?那裡暗格眾多,說不定會有發現。”
“要如何才能開啟機關?”楚淵問。
段白月笑笑:“有個辦法,不妨試試看。”
下午時分,一個年輕人被帶到了驛館,看著模樣挺周正,虎頭虎臉的,手上都是硬繭。他便是城內最好的木匠天羽,原本正在給善堂的老人們做棺木,卻不知為何會被帶來此處,更沒想到會親眼見著皇上,心中難免惴惴不安。
楚淵示意他平身,又讓四喜賜座上茶。
天羽受寵若驚,整個人都愈發侷促起來。
而與此同時,段白月也在府衙書房內,將一瓶細蛛絲般的木蠹蟲撒進暗格縫隙。不出三日,這些小蟲便會吃空大半木屜,外人只會當是鬧白蟻,不會想到是有人存心為之。
徐之秋依舊心神不寧,倒是與孫滿的離奇失蹤無關,總歸只是一個小混混而已,死了也便死了,算不得大事。他真正擔心的,是不知天剎教下一步還有何目的,又要藉此強迫自己做些什麼。
段白月一直盯到天黑,見一切如常,方才出府回了驛館。
楚淵披著外袍,正在服藥。
段白月皺眉,上前坐在床邊:“不舒服?”
“回西南王,皇上並無大礙。”四喜公公趕忙到道,“只是晚上睡不好,葉谷主便開了幾帖藥,叮囑每隔十日服一回。”
“身子既沒事,怎麼會睡不好。”段白月從他手裡接過空碗。
“衙門裡如何了?”楚淵問。
四喜識趣退下。
“頂多三日,徐之秋怕就要滿城尋工匠補書房了。”段白月道,“天羽既是這城裡最好的木匠,沒道理不被請進府。”
“他可信嗎?”楚淵問。
段白月道:“自然。”
楚淵點頭:“嗯。”
段白月失笑:“就一個‘嗯’,不想問為何他可信?”
“不想。”楚淵懶洋洋地靠回床頭。
“也是,心裡壓的事情太多,少一件是一件。”段白月替他蓋好被子,“睡吧,我等會便回去。”
楚淵側身背對他,依言閉上眼睛,大抵是因為服了藥,被窩裡又著實溫暖,不多時便呼吸綿長起來。夢境中,唇角似有淺淺溫度傳來,眉頭不由自主皺起,卻又似乎只是一場錯覺。
回到客棧後,段念正在房內等。
“查到了什麼?”段白月問。
“回王爺,我們的人一整天都在各處茶館,藉由做桌椅生意的由頭與百姓攀談。”段念道,“聽上去徐之秋在城內的口碑不算壞,就算無大功卻也無大過,頂多就是風流好色了些,不像是個雁過拔毛的糊塗昏官。”
“只有這些?”段白月坐在桌邊。
“還有一件事,這城裡有幾戶人家,家裡的男丁都說要去外頭做大生意,已經兩三年未曾回來過。”段念道,“只是不斷託人往家捎銀票,的確賺了不少錢,鄰居紛紛眼紅打聽,卻始終問不出來什麼,說閒話的也不少。”
“大生意。”段白月摸摸下巴,“王城皇宮翻新修補都是交給大雁城的工匠做,還能有比這更大更讓人眼紅的生意?”
“可要繼續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