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一閉關就是三年,瑤兒年紀又小,雖說這兩年西南邊陲安穩,卻也總要有人鎮守這西南府,否則王爺怕也不能安心療傷。”
“小五本就是西南府的人,這些都是他的分內之事。”花棠道,“況且追影宮有宮主與公子在,西南蜀中相距亦是不遠,若實在有事,我們再快馬加鞭回去便是,嬸嬸不必擔憂。”
“委屈你了。”金嬸嬸拍拍她的手,又問,“白日裡去哪兒了,一整天也沒回來。”
“原本是打算去買些藥,卻在街上看到了錦娘。”花棠道。
錦娘便是當日趙五從虎口中救出的婦人,這次再回到西南府,是做好了長住的打算,金嬸嬸便安排她在府中的染布坊搭手做活,周圍都是歡聲笑語的豆蔻少女,錦娘臉上漸漸也多了笑容,與大家關係都不錯。
“她有什麼事?”金嬸嬸問。
“錦娘像是在躲一個人。”花棠道,“甚至連籃子都丟在了小攤上,匆匆躲到巷子裡,過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出來,遮著臉急急忙忙回了西南府。”
金嬸嬸皺眉:“躲誰?”
花棠道:“一個胖和尚,應當不是本地人。方才我順路打聽了一下,百姓都說是個江湖騙子,前幾日剛進城,靠著一張嘴皮子賣假藥混飯吃。”
“看錦娘孤身流浪,也知道是個有故事的人。”金嬸嬸道,“或許是昔日仇家,可要去問問看?”
花棠搖頭:“若的確是傷心往事,提起了反而是往傷處撒鹽,我只是有些擔心她。”
“那便先不問了。”金嬸嬸道,“就算僅僅是為了年幼的兒子,要是以後當真遇到麻煩,錦娘應當也會主動求助,如今她既然沒說,你我便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先去看看王爺與瑤兒。”花棠道。
金嬸嬸點頭,轉身去了廚房熬藥。
臥房裡頭,段瑤問:“菩提心經到底是個什麼功夫?”
段白月答:“師父自創的功夫。”
段瑤道:“說了等於沒說。”
段白月伸手拍拍他的腦袋:“我只練了三招,如何能說得清楚。這麼想知道,為何不去問問師父?”
段瑤道:“問了,師父不肯說。”
段白月道:“練完之後,便可獨步天下。”
“騙人。”段瑤不信,“若當真這麼好,師父早就該歡天喜地吹上天才是,又怎會像今日這般悽悽?”
段白月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卻道:“三年之後,你十九歲,再往虛算一算,說二十也不為過,該娶媳婦了。”
段瑤捂住他的嘴:“你別說話。”
“怎麼了?”段白月失笑。
段瑤猶豫道:“不吉利。”總覺得像是在……交代後事。
段白月搖頭:“想多了,我不會死。”
段瑤道:“嗯。”
“只是換個身份活下去罷了。”段白月繼續道。
段瑤皺眉:“什麼叫換個身份?”
段白月道:“西南王怕是做不了了,想來小璵也不會願意一輩子待在此處,至於你,也是被慣壞了的性子。不過照目前的局勢,邊陲至少還能有十年安穩,倒也不用擔心。”
“為什麼不能再做西南王?”段瑤著急。
段白月道:“練完菩提心經,便會連血裡都帶著毒,容貌盡毀,半人半鬼。”
段瑤五雷轟頂:“我不信!”
“不信也要信。”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別總是小孩子脾氣,該長大了。”
“非練不可嗎?”段瑤急急問,“師父怎麼說,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二哥都去找天辰砂了,就不能等他回來?”
段白月搖頭:“來不及。”
“那嫂子怎麼辦?”段瑤繼續道。
段白月神情一僵。
“在我回西南的時候,嫂子還說要每月寫封書信,告知他你的近況,還說等朝中的事情清閒一些,便來西南看你。”段瑤道,“那時該怎麼辦?”
段白月道:“躲著不見便是。”
段瑤瞪大眼睛。
躲著不見?
“他是皇上,是一國之君,自然知道該如何取捨。”段白月微微閉上眼睛,“三年五年或許會生氣,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誰還能氣一輩子,是不是?”
段瑤很想抱著他大哭,這是什麼見鬼的打算啊 。
“往好處想,總還有口氣在,比死了要強。”段白月道,“戴個面具,至少能在街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