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起自己可笑的想法,扯掉魏連霍腰間的玉佩,交給蘇玦潛在宮中的細作,讓他將玉佩帶出宮,然後讓蘇玦以丞相之名拿著皇帝的玉佩連夜提審罪臣傅行止,然後趁機掉包,將傅行止就出去。
蘇玦不愧是蘇玦,辦事穩準狠,一切都如計劃所料。
傅行止安全被救出來了。
現在唯一要救的只有一個人,皇宮中的傅長清。
蘇玦那樣精明的一個人,此刻想法很簡單,救出她,從此山高水闊,他們在一處,他再也不想他的太子之位,再也不想他親手締造出的姑蘇城,他要像他父皇說的那樣,自由。
和她一起做一對平凡的眷侶。任她撒嬌,任她任性,她開心話多的時候就認真安靜地聽她手舞足蹈地講那些開心的事。她傷心沉默的時候,就自己講許多開心的事,讓她不會覺得和他在一起那樣無趣和傷心。掙很多的錢,讓她繼續像以前的她,不會落魄。所有她想要的東西,統統給她蒐羅來,只為她還能開心地笑出來。
就這樣平平凡凡地過一生,她可以晚一點再愛上他,沒關係,這樣才能堅持一輩子。
他想得這樣好,可是卻來不及了。
宮中傳來訊息,鳳棲宮走水,皇后歿了。
正在朝清殿早朝議事的魏連霍聽聞訊息,發了瘋一樣跑去鳳棲宮。大火還沒有被撲滅,四處都是燒焦的難聞的氣味。
傅長清被幾個忠心的奴才救了出來,可是已經是一具面目全非的枯骨。
圓月哭的幾乎暈厥過去,顫抖地將一封信箋遞到魏連霍的面前。
面色慘白的魏連霍握緊著拳頭,控制著自己想要殺光所有人的衝動,只低頭看了一眼那個信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黃泉遙,碧落深,此生陌路,來世相忘。
真是可笑,這句話,和她當日在花燈中許下的願望何其相似,她後悔了。她要和他生生世世相忘。
還有奴才在哭著說:“皇后娘娘說要歇一歇,便支出所有宮人,大火是在床幃那裡燒起來的,等到外間的宮人發現的時候,就出皇后娘娘已經來不及了。”
魏連霍突然仰頭大笑出來:“哈哈哈,好,很好,傅長清,這一切都是你早就預備好了的。是你預備好的一場逃離,為了逃離朕的身邊,你不惜死掉。傅長清你夠狠。”
魏連霍顫抖地蹲下來,望著這樣一具毫無生機的枯骨,眼淚像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可是他卻不覺得有什麼悲傷的情緒,只是她從前對他的一點一滴都在慢慢往腦海中,他不想回憶,可是那些畫面就像是影子一樣無論他想怎麼擺脫都擺脫不掉。
顫抖地伸出手,想要碰觸她,卻像是不敢,突然一個橫木倒塌,猛然的聲音像是突然驚醒了他,幾乎是發狠地猛地抱住她,手指幾乎扣進她的指骨,豔紅的鮮血順著白森森的指骨流下,那樣觸目驚心,可是他卻像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臉頰貼著她森然的顱骨,一邊哭又一邊笑道:“你說除非你死,不然你不會放棄,所以你要這樣報復我,告訴我你終於放棄了麼?”他更緊地扣住她,以一種完全佔有的姿態:“你告訴我,你有沒有真的愛過我,只是愛我?嗯?”
可是再也沒有人回應他了,再也沒有了,他親手毀了他自己的愛情。
那日後,魏連霍下了最冷漠狠絕的令:“皇后傅長清不準葬入皇陵,鳳棲宮皇后貼身侍女圓月承鳳位,一切供給與傅長清在時一模一樣。”
魏連霍變得更加冷漠冰寒,鐵血政權,肅清朝廷貪汙腐敗,征戰四方,平定蠻夷,八方朝賀,大胤進入鼎盛之期,史稱:慶和之治。
日子一天一天劃過,日子繼續過得安靜又無趣,桌案的一頭放著奏摺,另一頭放著還是奏摺。
魏連霍再未踏入鳳棲宮一步,好似賭氣一般,直到有一日近旁的常公公問起可要去鳳棲宮,魏連霍只怒道:“她不來找朕,難道還指望朕去找她不成?”
魏連霍變得暴躁易怒。
直到奶孃將晨陽抱來給他看,他才終於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意,他想這是朕與她的孩子,她說以後生了女兒便取名晨陽的。她不來找朕,朕便將對她的所有愛意都放注在我們的孩子身上,這樣她會不會忍不住來找我呢?
日子似乎過得稍微好些。晨陽一年一年在長大,只是她依然沒有來找他。魏連霍有時候會出神發呆,鳳棲宮到他的紫宸宮究竟有多遠啊?她就不能來找一找他?倘若她來,他便永生永世不再放她走了,可是她沒有。
慢慢竟然開始焦躁,厭惡起生命的漫長和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