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曦清醒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白萱對他兒子的這番特殊安慰。
趙青怕他因氣血太虛而不能久趴,便讓人將他翻個身側躺著,此時正面向房門,睜眼便可看見桌前的一大兩小。
「媽媽,你說漂亮爹爹是禍害?禍害是什麼意思?」
白寒夜嚼著脆甜的蘿蔔乾含糊地問道,一雙清澈的大眼眨都不眨地盯著床上的鳳曦,實在有些不理解禍害這個詞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笨蛋,禍害就是惡人!」鳳翔不屑地白了一眼極為受寵的白寒夜,嫉妒她能叫白萱一句「媽媽」,嫉妒她搶走了他的奶孃。
「可我媽媽說爹爹不是惡人,那他就不是我爹爹,你是惡人的兒子,你也是小惡人,我不要跟你玩!」白寒夜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也很不友善。
聽說他是那座府裡的小少爺,無法無天,又霸道又急躁。
「切——那你將昨日我給你射的麻雀還我,還當本少爺想跟你玩?本少爺有自己的媳婦!真幼稚。」
「好了,別吵了。」
白萱實在聽不下去,厲聲地制止了兩個孩子沒營養的爭吵。她抬手就給了鳳翔一個爆栗子,「自己還是屁點兒大的孩子說別人幼稚?性格這麼差以後誰會嫁你呀!夜兒是姐姐,你就不能讓著點嗎?」
明明是缺少玩伴極為渴望有人陪的孩子,居然口是心非到這種地步,果然只能鳳曦這種人才能生出這彆扭孩子。
「哼!府中奴才個個都說本少爺英俊風流你還敢嫌我,昨日也是我救的你,否則你定被那兇婆娘幾個耳光就甩暈了!」鳳翔擺明了不服氣,覺得自己身邊這個笨女人對那小丫頭片子很是袒護。
這讓他深感不悅。
「好了好了,鳳大爺你最厲害,你最本事,等你長大若是還想娶我,我就嫁你!小女子斷不敢嫌棄鳳英雄你,可否請你安靜片刻,別擾了你爹清夢。」白萱硬著頭皮哄著孩子,嘴角掛著無奈的苦笑,真真是好氣又好笑。
「你昨日已經嫁我了,怎麼還能嫁其他男子?」
鳳曦扯著嘴角聽得津津有味,這會兒索性睜眼不再裝睡,饒有興味地盯著桌前那女子。
什麼時候把他兒子的心也給收走了?當真是厲害,他還沒休她,就已給自己找好了下一家。
他的出聲讓桌前的三人都頓時一愣,齊刷刷地扭頭看了過去,雖然面色仍是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卻真的是醒了。
「爹爹,你還活著呀!看來當真是禍害?」白寒夜第一個放下碗筷衝到了鳳曦身旁。
白萱一個箭步衝到女兒面前摀住了她的嘴,僵硬地扯扯嘴角,「鳳將軍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吧?童言無忌……」這個陰險多疑詭計多端的男人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貨色,她怎麼也得防著點。
「夜兒是我的寶貝女兒,我自然不會計較,不過有的人年紀大到不算是孩童了吧!」鳳曦一把拽住白萱的手腕將她拉至床邊坐下,「七公主打你了?不是讓你躲著點嗎?怎麼這般沒用。」
「是將軍您太看得起我了,七公主那麼敏捷的動作我哪躲得開?您老跑掉了,她自然要找個軟柿子出口氣,我也只能自認倒黴,總比上次挨一棍子強。」白萱目光閃爍避開那道灼熱視線,小心肝砰砰直跳。
他自己都半條命去了,還會注意到她臉上消退了掌印,虛情假意都做得這麼自然隨意,該是實力派的專制演員水準了。
「怎麼翔兒也在?」
鳳曦沒有鬆開握住的手,將柔和的目光落在小心翼翼靠近的兒子身上。這些年,他的確是沒能真正看過一眼這個兒子。
她說的那些話,本就是他所向往,可以將兒子寵到肆無忌憚,陪著他長大,看他娶妻生子安樂一生……只可惜,局勢帶走了他的太多東西。
「回父親,我用彈弓把那兇婆娘的臉射了一個窟窿,就拉著奶孃跑了。那婆娘連賞梅院都敢闖,我不敢回紅芍院去,會連累姨娘捱打的,母親喜歡清靜,我也不敢去擾她。」鳳翔一改平日的小惡霸模樣,連那份稚氣都收得滴水不漏,挺直背脊,恭敬又詳細地回答父親的問題。
這個模樣的孩子讓白萱驚詫萬分。
不過是一個三歲的孩子,看上去竟是對鳳曦有種又怕又敬,以父為天的姿態。在他的小小心靈裡,只怕父親已經重過一切。
白萱很不喜歡他的這個樣子,孩子就該有屬於孩子的天真與自在。口口聲聲對自己的親孃只能稱呼為姨娘,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嫡母倒是要叫母親,連親暱的爹都不能稱呼,不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