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宇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一直都是花的他的錢。
韓景宇給他交了錢,看著他拍了片,上了胸部外帶死狗一樣的癱在病床上,連賀青辰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的很的時候,韓景宇都還沒有走。
賀青辰還是有清醒的意識的,他以前經常這個樣子躺在病床上,他要在病床上躺很久很久的時候,他父母才會匆匆的出現在門口邊。這讓他覺得好像真的只有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才能得到關注。
“你走吧。”賀青辰說,“我沒事。”
韓景宇聽了他的話,也就真的往外面走了。
賀青辰看著他往外走,抓著被子的手都攥緊了。他眼睛痠痛的無法。
口是心非。沒有人願意一個人呆在這空蕩蕩的病房裡等待傷痛的消退,就算心裡再怎麼厭惡自己狼狽的模樣被人看見,也是極度渴求著被人安慰的。
韓景宇應該是就這麼離開的,但是他的腳一踏出病房,就聽到裡面啜泣的聲音。這聲音叫他心裡哆嗦了一下。韓景宇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他對於哭聲卻敏感的很,賀青辰這個模樣讓他想起自己以前,用哭聲來換取沈琛溫和的安慰。
韓景宇腳步一頓,轉頭望了一眼病床上的賀青辰,跟著又退了回來,按在門把上的手輕輕一拽,將門關上。
賀青辰聽到那關門聲,那壓抑的哭聲再也忍受不住,從喉嚨裡迸發出來。一聲一聲,在空蕩蕩的病房裡迴響著。
韓景宇應該不會理會他的,他悄無聲息的站在病床旁邊,俯視著病床上的賀青辰。賀青辰眼睛疼得要命,他眼睛都腫了,眼淚從那破皮的眼角上滑過的時候,就是火辣辣的痛,但是他自己抑制不住那種眼淚。
他跟鄒雲開鬥了這麼久,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得不到關注,想要用別的方法博得別人的關注。沒有人教導他應該怎麼做,一個人正確的是非觀,都是身邊的人用各式各樣的方法為之塑造的,但是他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父母都無暇把關注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身邊的玩伴又都是不成器的只知道逢迎的貨色,賀青辰平時張牙舞爪,讓人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內裡他也是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受了傷也會疼,疼了也會想哭,這個時候沒有人陪著他,他也會委屈的要命。更何況今天他被羞辱的還有難得表露出的一點真心。
韓景宇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知道他自己也不會去指責。他們都是人格有缺陷的人。
賀青辰哭的特別傷心,也特別委屈,他傷心的是滿身的傷痛,委屈的是自己遭受的欺騙,他從來沒有站在別人的角度為別人想過問題,待人卻輕率的全憑一腔赤誠。這樣的人最壞,也最傻。
“我走了你就要一直哭?”
賀青辰一下子睜大眼,他看著站在床邊的韓景宇,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以為這個人走了,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了。
韓景宇也不彎腰幫他擦眼淚,也沒有轉身離開,他就站在床邊,旁觀者的姿態。
賀青辰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韓景宇的目光沒有憐憫,也沒有任何可憐的味道,這叫他心裡好受了一點,卻又難受了許多,“你出去!”他不想自己這副可憐模樣被人看見。賀青辰一隻手已經纏了繃帶,完好的那隻手抓起桌子上擺放的東西去砸韓景宇,“你出去!!”他的聲音尖利的都有點破音了。
床頭擺著空白的相框,賀青辰一隻手抓著那個相框就要往韓景宇身上砸。
剛剛的一隻水杯已經被他砸到了牆上,粉碎了一地。
韓景宇抓著他的胳膊,眼睛還是那種又深又沉的黑。
賀青辰被韓景宇抓住了手腕,手上抓的那個空白相框掉到了地上。他盯著韓景宇的眼神是忿恨的,那忿恨來的莫名其妙,然後那忿恨就被洶湧的眼淚所淹沒。
賀青辰全身都是傷,一動都是鑽心的疼,他仰躺在床上,從韓景宇手中抽出來的手抵在自己的眼睛上,眼淚直往外掉。
“別哭了。”韓景宇的聲音根本都不像是安慰。
賀青辰什麼也不知道說,就知道哭。
韓景宇在床邊坐了下來,他側著身子看著賀青辰哭的喘不過氣來一樣,他整張倆都腫了,哭起來的時候醜的很。
“別哭了。”韓景宇好像只知道說這一句,他聽得最多的安慰就是這三個字,旁人都是這麼安慰他的。他自己卻知道,一個人若是想哭,等到他把所有的情緒都宣洩出來之後才會停止哭泣,這三個字也許只是表明,在你哭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人。
賀青辰哭的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