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金線香霧繚繞升騰,沒入雲中,來儀宮內也是一片繁忙景象,楚窈昨日便已言明要請卿珏公主賞桂,故而一大清早來儀宮中便熱鬧起來,除了來儀宮中原有的桂樹、菊花、玉簪等花木。在帝后的默許下,宮中專司花草的宮人又挑了上好的桂花、菊花送了過來。一時間四下香氣瀰漫,分外醉人,倒是叫人有些不自覺熏熏然起來。
楚窈早晨起來,聽見外頭喧鬧,便也沒叫人進來服侍,只披了一件衣裳,推開了一扇窗,坐在床下小几邊兒上,看著窗外宮人忙碌。
目光轉到昨晚上就挑好了的衣裳首飾上頭,不由嘆了口氣,心中暗想道,昔年感情要好時,你曾以馮氏與自身相比,我笑而不言,你也並未非要求得一個答案,只是到底我還是更在意馮氏的。畢竟除了馮相對我好,馮氏對夫人也是有大用的,你與夫人之間,不必再選,我也知道我的答案是夫人。
若說你和夫人比,並不缺那比天高的志向。你與夫人俱是女子中頂尖的人物,只是夫人吃過許多苦,見過許多人事。歲月的打磨讓夫人成熟起來,才有了能夠一戰的底氣。而你……楚窈攏了攏衣裳,貴為公主,心高氣傲,這世間人物並非只有官吏貴婦,更多的是平民、奴婢。
你總以為自己一貫讓著我護著我,便是喜歡了,可那眸子裡的感情有幾分真假,你自己也是分不清的吧。你那被我故意縱出來的,放大了缺點的個性,本來就不適合走那樣一條難走的道路,今日我再勸你三勸,若你執意要回黎國去,那我也只好……為你踐行了。
心裡想著,楚窈卻無端顯出些許煞氣出來,恰此時外頭紅珠的聲音響起,楚窈便順手關了窗,道,“進來吧。”
紅珠甫一進來,就看見楚窈坐在花窗下,不由道,“娘娘既起了,便該叫奴婢等進來服侍,怎麼自己做到這裡了。都說有秋老虎不假,但如今中秋已過,天氣漸漸也涼了,您……”
“快瞧你們紅珠姑姑,”楚窈在花影紅珠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走到床邊,任由兩人服侍自己更衣,後見紅珠不自覺說得多了,不由挑眉,指著紅珠對一同進來伺候的小宮人笑道,“一進門就這麼噼裡啪啦的一通,若不是知道這是在關心本宮,只怕還以為你們紅珠姑姑是逾矩在數落本宮呢。”
紅珠原還要繼續說,卻被楚窈打斷,她本沒覺著自己有錯,不過是關心主子罷了,但聽了楚窈之言,不由得渾身冒冷汗,忙神色一凜,對楚窈欠身一禮,“娘娘恕罪,是奴婢託大了。”此言一出,底下小宮人立刻噤了聲,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楚窈擺了擺手道,“不過這麼假設一句,偏你聽得認真。”又看了看一邊的小宮人,“你看看,都把她們給嚇著了。”
“奴婢這麼個性子,可得好好改改才是,在自個兒宮裡大家知道始末還好,若是出去還如此這般,豈不是要給娘娘惹禍了,娘娘您不怪奴婢,奴婢自己也是過意不去的,”紅珠表完了忠心才放鬆了神色,恢復了一貫得楚窈喜歡的爽利模樣,拿美目掃了一干人等一眼,“一個個的,膽子這樣小,娘娘一貫慈和,不過幾句玩笑話,就像是要把你們吃了似的,既然聽進心裡了,那便也同我一道好好記著做奴婢的本分。”
“紅珠姐姐快別嚇她們了,”花影笑道,“你說得這樣嚴肅,可不是叫她們連喘氣都不敢了嗎,這回是叫她們越發不敢在娘娘面前說笑了,娘娘是個最喜歡底下伺候的宮人不失本心的,若違了娘娘好意,只怕娘娘是真要罰紅珠姐姐你了。至於這罪名嘛……便是管束太過,該罰紅珠姐姐你同我們玩鬧一日才是。”
楚窈聞言,心中越發滿意花影,倒是紅珠這兩日不知怎麼的,總要出些小錯。不是對底下伺候的宮人管束太嚴厲,就是忘了自己的本分,次數多了,底下人也有了不少怨言。正趕上今日這事兒,略敲打敲打,也叫她稍稍警醒些,畢竟是得用的人,楚窈可不想出了什麼事故,失了臂膀。
“你們兩個自去說話,我也不叫你們伺候了,”楚窈掃了掃後頭跟著的小宮人,“玲瓏、翡翠過來,也叫我知道知道你們姑姑教人的手藝如何。”
玲瓏便是昨日為楚窈做事的由花影帶著的宮人,一貫是個玲瓏心思,能在楚窈面前說話討巧,間或也陪著花影一道說些趣聞來哄楚窈開心。翡翠則是紅珠挑出來帶的人了,原是馮家透過關係偷偷送進宮來的,雖不大愛在楚窈面前湊趣,但也還是能在楚窈面前說得上幾句話的,更兼為人細心謹慎,在一干小宮人裡頭很有幾分管理才能。兩個繼承人伺候的好,和底下宮人關係也還不錯,自己能力也出挑,楚窈自然樂得給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