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捧高的腌臢地兒舒服多了。”話落,甩帕子而去。
莊頭真能惡得過三爺?想起那雙血色瀰漫的眼睛,徒手捏碎瓷杯的怪力,鵲兒打了個寒顫,一時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決定。
鵲兒剛走,迎春後腳就到,見院子裡沒人守職,站在門口喊道,“環哥兒在嗎?”
小吉祥忙從偏房裡跑出來,笑嘻嘻迎上前,“是二小姐來啦,三爺正用膳呢,你吃過了嗎?我再給你添一副碗筷?”
“不用了,我才剛吃過。聽說環哥兒要走,我過來看看他,順便送些路上用的東西。”迎春指了指司棋懷裡的大包裹。
自打三爺患病,這還是頭一次有兄弟姐妹來探,連三小姐亦無半點聲息,小吉祥想著讓主子高興高興,忙請迎春進屋。
賈環沒什麼胃口,吃了兩筷子便把碗推到一旁,慢慢喝著綠茶,瞥見迎春,不禁詫異的挑眉,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惦記自己。不過也是,原著中寶玉對這個兄弟的態度是可有可無;黛玉從頭至尾沒與賈環說過半句話;探春嫌棄疏遠尚來不及,何曾主動親近;唯有迎春待他情真意切,多有照顧。
這樣一想,賈環眼中的戾氣頓時消減幾分。
迎春著實被他面上的大塊紅斑驚住了,但只瞬息便調整過來,既不害怕,也不嫌棄,坐在炕沿拉住庶弟的手,溫聲詢問,“環哥兒眼睛怎是紅的?可是剛才哭過了?你別怕,去了只管安心將養,少則數月,多則半載也就回來了。”
“我沒事,謝二姐姐關心。”賈環垂頭,掩住自己異於常人的眸子,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與迎春敘話,半個時辰後方才辭別。
“二小姐真是有心了,送的都是三爺您最喜歡的東西,瞧瞧,這盒點心不但精緻,還易於儲存,正好路上吃。”小吉祥將一個碩大的點心盒子拿出來,果然見主子眼中的血絲退去不少。
“喲,怎麼還包了五十兩銀子?要從她奶嬤嬤手裡摳錢可不容易啊!”小吉祥捏著一個荷包嘆息。
“日後自然還她這份人情。”賈環掀開盒蓋,取出一塊梅花狀的點心慢慢吃著。
“那是,主子您可得記著二小姐的好,滿府裡這麼多兄弟姐妹,除她誰肯來……”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小吉祥忙打住,拿著包裹出去了。
這邊廂,趙姨娘情狀狼狽的跪在賈政書房門口,最後被兩個婆子架出來,立在原處抹了好一會兒淚,見老爺鐵了心,忙又轉頭朝探春院子趕去。
“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跪,你這是在折我的壽呢!”探春使人拉起趙姨娘,語氣極其不耐,“讓我去求老太太,你這話說得輕巧!焉知正是老太太下的令,讓把環哥兒遠遠地打發出去!她老人家雖不管事,但性子最是說一不二,萬沒有更改的理兒,若我不知趣跑去苦求,豈不連我也遭了帶累?”
“都是一母同胞,說什麼帶累不帶累的?幫襯兄弟那是你應當應分的事兒!”趙姨娘有些著惱,眉毛都立起來了,但思及探春在老太太太太跟前頗有臉面,又矮了身段。
“幫襯幫襯,成日裡你只叫我幫襯他,卻怎得從未叫他幫襯我?他現今發了瘋病,又染了一身癩子,連個人樣兒都沒了,說出去我如何自處如何婚配?姨娘莫求我,算我求你,快著點把他送走,也好給我留條活路。我日後嫁得好了自然不會虧待你們。”探春破天荒的主動抱住趙姨娘,面露哀求。
看著女兒難得柔軟的表情,趙姨娘心中沒有欣喜,只有心寒。這就是她的女兒啊,為了自己的利益,連同胞兄弟的安危都不顧了。她那樣聰明,如何不知道把環兒送走等於叫他去送死?然而她不但毫無感覺,反倒迫不及待,樂見其成,當真夠狠!
想到這裡,趙姨娘甩開女兒,冷笑道,“你日後嫁得好了,哪裡還找得著環兒的屍骨?不過空口白話的哄我呢!萬萬沒想到,我竟生了你這樣一個冷心冷肺的畜牲!”
探春也被她惹毛了,尖聲反駁,“我是畜牲,那你是什麼?我只恨自己沒能託生到太太的肚子裡,做她堂堂正正的女兒,反倒攤上你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你平日盡給我丟人也便罷了,作甚還要毀我前程?!我上輩子欠了你嗎?若你還念著點骨肉親情便莫再為難於我!至於賈環,且叫他自求多福吧!”說著,使人把趙姨娘叉出去。
趙姨娘心潮起伏,差點沒被氣死在外頭,想起病重的兒子,這才強撐著迴轉,一進屋便淚如雨下。
賈環什麼話也沒說,只用一雙暗紅眼珠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哭了一會兒,趙姨娘開始收拾包裹。
“你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