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加用力敲打著,身上早已被汗水滲透,那火辣鑽心的疼痛卻並未減輕,只是祈求心臟的痛不要此時發作,若是發作了,我便只有死路一條,連最後一絲見冉閔的希望也沒有了!
隨從緊挨著我,悄聲道:“他們三人已經找到老大了,一會兒收工時我們便可以與老大商談!你忍著,我們會想辦法逃出去的!”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搭話,若不是他們,我又何苦落到這般田地?說不定此刻正與冉閔在一起了,逃出去?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命?半年內可以逃得出去嗎?
“別不開心,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一會兒老大會想到辦法救我們出去的,你別慌,也彆氣……”他垂首,柔聲安撫我,“我們老大可是威風極了!而且聰明能幹,能隨機應變,他還……”
“啊……”一聲悽慘無比的尖叫截斷了他的話語,一股熱血噴了我滿臉,我驀地抬眸,巨石從上滾落而下,砸在身旁敲石的百姓身上,離我僅一隻手臂的距離……他已經被活活砸死,只剩那尚有溫度的血提醒著我們,生命只是如此而已!用力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嘴唇微微翕張著,卻始終迸不出半個字,淚意已將眼眶撐得微紅。
官兵叫來了些人將石頭推走,更尖銳地罵道:“怎麼就死了,不中用,將他屍體抬去扔了,好了,你們繼續做事,別停,誰停就抽鞭子了,好好做事,就不會有事了!”
我側過臉,緊抿著唇,用力敲打著,剛才的那幕卻永遠也忘不了,熱淚再次在乾澀的眼眶中會聚,慢慢滴落……氾濫成災!使勁、貪婪地呼吸著空氣。是悲哀?還是苦澀?我無法回答自己,只知道……生不如死!
天,終於黑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疲憊地回到大營中,垂眸看著衣服上早已乾涸的血跡,方覺噁心,臉上想必也有不少,所有人都無力氣交談,只是安靜地躺在地上,我亦是……
雙目微合,心思卻是清醒的,真的能逃嗎?或許,這只是絕境中的一絲渺小的祈盼罷了,若真能逃,這五百多萬的百姓怎麼不逃?他們為何只是在等死?
身旁忽然來了許多人,輕輕推著我,我睜開眼,果然是挾制我的那十幾個人!想不到他們也全在這裡了,為首的老大擔憂地盯著我,老氣橫秋地壓低聲道:“姑娘,我是琅太守!”
“琅太守?是誰,就是你?”我秀眉蹙得緊緊的,臉色已慘白如鬼魅,直盯著眼前這個看似三十多歲,模樣粗獷的那個男子?
“對,姑娘未曾聽說過嗎?琅太守桓溫!”他身邊的隨從問。
我心驀地一震,點頭道:“聽過他的大名!”歷史上的桓溫是有名的外表粗豪的大將,年少有大志,經常想收復北方失地,不愧是東晉的名將,只可惜受到東晉君臣相互猜忌和牽制,再者他長期掌握大權,素有不臣之志,現在的他地位算是小,等娶了脾氣暴烈卻又會忍讓慈悲的南康公主時,他便會步步高昇了。桓溫也算是一個人品不錯的大將軍,趣事一大堆,與公主倒是相配,怕妻子也是歷史有名的!
第177章:生死皆轉瞬間(2)
“我們太守為人不錯,士兵都願跟他!這就是我們的老大,你眼前的這位!”隨從眼中忽發出崇拜的光芒,向我解釋道。
桓溫輕點頭,讚歎道:“姑娘出門知道換男裝,可是幫了我們不少忙,要是讓他們發現身份就糟了,唯今之計,只有找機會逃脫,請姑娘再忍耐數天,我們一定可以逃走!”
想到關於桓溫的歷史記載,我倒覺得好笑,桓溫的妻子比他早死,所以晚年他便仗著自己功勞大,一直催促皇帝給他“拜九錫”,也就是在車馬禮儀方面象徵性的最高待遇。他甚至幻想皇帝將位置禪讓給他。其實那時皇帝已經在一點點削弱他的兵權,何況單就打仗來說,他常常先勝後敗,轉勝為敗,他是自信大於能力的那種人。
桓溫看禪讓不行,就有意奪帝位。他的名言是:“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復遺臭萬載也?”可能是看到自己時日不多,有點急了。流芳百世沒有希望了,要抓緊時間遺臭萬年……有這種想法的人也並非凡人了,他也算一代雄才,但就是差一把火候,未及行事就病死了,終年六十二歲,既沒有流芳百世,也沒有遺臭萬年。
“知道了,原來你就是頂頂有名的桓溫太守!實在是聞名不如見面,有禮了!”我盯著他,唇邊便有了一線淺淺的弧度。那笑卻又是哭笑不得!
“姑娘有聽說過在下?”他稍微詫異,又接道,“看在下已是有點兒名氣了?”他左顧右盼,又輕聲道,“等時機一到,我便會請命北上,姑娘無須擔心,胡人趕出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