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為當今皇上謀得一片天下的長公主。
惠安偏頭看了一眼左陽,那個眼神裡包含了太多東西,左陽一個激靈彷彿懂了。
他抬起沉重的鐵槍,將那槍頭的紅纓甩了個花,高聲道:“眾人且隨我進京保護皇上!”
響應的是排山倒海的呼喝,那些軍漢的聲音裡包含著隱忍的愧疚,包含著憋屈到極致的難堪,也包含了死也要護著左家的決心。
左陽快騎帶隊,左晴被他拋給惠安保護,人馬快速走出祁縣,穿過剛剛他逃過來的那一段黑暗的路。騎著馬,左陽才知道剛剛逃過來的那段路,在他心裡那麼長,回頭望去那麼短。
短到以至於不過片刻,他就看見了亂箭射殺的滿地屍體,以及他剛剛打破車壁的那輛馬車。
那一地的屍體,全都是李慶雲手下的騎兵,竟然沒有一人身著褐色軍服。北千秋的人都全身而退了麼?!左陽心裡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突突跳起來。
本想往前望去絕不回頭,可他眼角的餘光看到老南明王的屍體直直跪倒在車頂,身上扎滿的亂箭在火把下隱約閃著冷光,他驚得脊背一麻——!
他的手下不是全身而退了麼!他為什麼死在了這裡!他是故意要換人附身而死,還是沒能逃得過追殺?!
那年邁的面容上再沒有半分北千秋的神氣,混沌的眼珠望著祁縣的方向,喉頭被鐵箭對穿,粘稠的血還在兀自流動,左陽張了張嘴,輕輕呢喃出的卻是:“……北千秋……”
那縷魂魄無需置疑的離開了老南明王的身子,真正的老南明王或許在幾個月前就纏綿病死在了榻上,快馬擦過那片狼藉不過是一瞬,左陽卻直到看不清那跪的筆直屍體時仍無法回頭。
惠安顫抖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兒,莫要回頭!”
北千秋也說:“叫你他媽回頭不看路!”
左陽轉過臉來,直直望著遠處燃燒的長安城。他感覺北千秋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似乎仍在看著他的背後。
那縷魂是不會死的!
那縷魂也不能死!
他還有千千萬萬的帳要去跟他算!
李慶雲與左陽並馬齊驅,入了長安城後,只有一千左右軍士隨著他們往皇城而去,剩下三千人竟轉瞬間散開走入小巷。這是左陽發出的號令。
李慶雲一驚:“你這是做什麼!”
“我這一半人還怕敵不過靖王叛軍?!你莫要太小看南明王府的兵——”左陽怒喝:“還有多少長安百姓在水火之中,我豈能不顧!他們去救人,我們也去救人!”
李慶雲幾乎吐血,左陽哪裡是留了一半人,分明留下了四分之一還不一定到!
可左陽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他無法反駁。
他們這幫人與皇城腳下的靖王殘兵免不了一場廝殺。李慶雲卻沒想到這場廝殺就要到尾聲時,刺穿他胸口的一把□□,來自那還未滿二十的左陽。
左三郎是長安人盡皆知的溫和害羞,可當李慶雲從馬上倒下時,只看見了一張濺滿鮮血面無表情的年輕臉龐。
“李慶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進入祁縣最想殺的就是我麼?”左陽冷靜的嚇人:“若不是我背後有四千軍士,早已被你射殺,被說成為跟老南明王一夥的叛賊。”
李慶雲還想等到援兵趕來,將左陽與惠安長公主共同擊殺於皇城腳下,再謊稱他們死於靖王叛兵的戰亂中。可左陽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一戰之後,左陽負傷,周福安慘死,千餘軍士只剩下不到百人,惠安長公主卸甲走入宮中,順帝緊緊擁著渾身是血的姐姐,閉著眼睛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天深夜裡,左陽加封令儀郡王,長公主封食戶一千二百戶,賜貴州南部封地。
手持詔書的徐瑞福聲音尖利高亢,長安各處銅鐘鳴響迴盪,襯托在那些無聲的清洗血跡的太監身影下,格外諷刺。
四年之後的今天,左陽不斷的想,如果有一個骨節做了其他的決定會怎樣?
若是那四千私兵沒有被調往祁縣,而是守在了南明王府。
是會被反咬一口叛軍之名,全家在親衛保護下逃亡?
是左家會被那夥身份不明的人全力攻破,照樣慘死?
是會逃亡至祁縣,被李慶雲帶領的鐵騎抓捕當場誅殺?
是會安靜平穩,自保家門,和父母兄妹們坐在屋內,遠遠聽著長安的哀嚎?
而北千秋選擇了調走親兵,作為左家最後保命的底牌,派人救惠安長公主,獨自回來救左陽和左晴。這種做法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