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恬靜的藍被黃昏的霞光漸染成柔媚雍容的紫色。
髮際花白的霍光祖,痴痴站在霞光爛漫的落地窗前。抬首,目不轉睛地凝著已思念半世的女子,緩緩走向自己。與之目光相交的剎那,他不禁迴腸百轉心如潮湧。那樣不可一世的驕傲男子,竟然激動得四肢輕顫,眼底淚光隱隱閃現。
看著這一幕,早已感動得淚眼婆娑的孟夢,拉起茫然不知所措的梁城拓,跟杵在門口的霍懋騰和小燻一起溜了出去。
“不是說晚上請他們在家裡吃飯嗎?我們幹嗎要溜出來?把我媽和那個人單獨留在裡面算什麼?”梁城拓在門口止步,誓要問個清楚的架勢。
孟夢急忙捂住梁城拓的嘴,柔聲哀求:“阿拓,你看裡面氣氛那麼好,別破壞了好不好?我們先上車,待會兒我跟你解釋清楚好不好?”
梁城拓心一軟,點了點頭,跟著孟他們上了霍懋騰的車。
“孟大小姐,你覺得帶著這位大明星,我們這個平安夜能去哪過?”車上四人已就緒,司機霍懋騰卻沒有立即起動車子。
小燻瞥眼孟夢的為難,漾開純美笑靨提議:“外面那麼亂,不如去我家裡過吧。我準備的食物應該夠了,再到超市買點飲料就OK啦!”
“好!就按小燻說的這麼辦!”孟夢立即拍手贊同。
當車子停在路邊,霍懋騰與小燻去超市買飲料的時候,一路鐵表著臉色不言不語的梁城拓才開口向孟夢追問未解的迷題。
孟夢知道躲不過去了,便極盡溫柔的用自己的雙手包住他的大手,輕柔低語:“阿拓,先答應我,要冷靜、理智、客觀的面對這件事,不要太沖動和一味的感情用事,好嗎?”
梁城拓眉間的糾結更甚,卻還是點了點頭。
孟夢做個深呼吸,小心翼翼地說:“其實,霍光祖就是阿姨的初戀情人,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單身公寓。
豐盛的聖誕大餐已擺上白色餐桌,熱騰騰的香氣與滿室溫暖相融合,在隔絕室外寒冷的玻璃窗上,凝結成淡淡霜色。
“開飯嘍!”小燻端著最後一道濃湯上桌,淺淡霧氣中的笑靨愈顯甜美。
霍懋騰走出洗手間,斜睨了眼客廳陽臺,“孟小姐,麻煩去告訴那位大明星一聲,別再自己在那兒裝憂鬱了。”
“好啦好啦,你也別陰陽怪氣的了,去開酒吧。”孟夢最聽不得別人說她家阿拓什麼不好,自然更聽不得惡魔男對他酸溜溜的諷刺。
梁城拓落寞的站在窗前,宛如一尊憂鬱得令人心碎的殘像。以夜幕為底色的剔透玻璃窗上,清楚映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僵硬俊顏。只有那堪與滿天繁星媲美的深邃黑眸,隱約洩露了絲縷苦悶心緒。
“阿拓。”孟夢心疼的輕喚,“你不要那麼糾結了。那個時代,實在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憑他現在還戀著阿姨,你就應該明白,他……”
梁城拓猛然轉身,俯身吻住孟夢。只是這一吻是那麼的短暫,似乎只為了止住她的話語。當離開她的唇,他的神色是那樣冰冷疏離。
“別再提關於他的事了,我不想聽。”梁城拓丟下愕然呆愣的孟夢,走向餐桌,“哇,小燻,這些都是你做的?真厲害!”
小燻受寵若驚地笑紅了臉頰,“喜歡的話,記得要吃光哦!”
“好!那我要開動嘍。”梁城拓掛著那迷死萬千影迷的招牌笑容,舉筷夾菜,大快朵頤起來。
孟夢心痛莫明,看著那讓她心醉神迷的笑容卻笑不出來。她知道,那是他的演技,哪怕此時心在滴血,他依然可以笑得那樣燦爛奪目。
梁城拓不僅不停的向其他三人敬著酒,自己更是一杯接一杯的沒停過。洋酒、紅酒都喝光了,他又翻出啤酒來喝。
小燻不盛酒力,早已醉倒在桌上;霍懋騰也喝了不少,可白淨的臉色根本看不出醉意幾分;孟夢是醉了,抱著梁城拓肩膀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胡言亂語。
當午夜降臨,濃黑夜幕被一朵又一朵碩大的煙花點亮,溫暖安靜的房間裡,已只剩下一個人還端正的坐在桌前。
霍懋騰嘆息一聲,先把自己的寶貝妹妹抱進她的睡房,然後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重又出來面對廳中醉得不省人事的一對男女。他先看了看倒在地板上沉睡的梁城拓,又看向伏在桌上醉貓樣的孟夢,心中忽然有奇異的念頭閃過。聖誕節的早晨,雨雪初霽。
氣溫急降,薄薄的冰霜爬上明亮的窗欞。
孟夢拉緊被子,還是抵不住寒冷,不禁本能的靠向身邊的溫暖,嚶嚀聲:“阿拓,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