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青兒的腦海中,現實狀況是,剛剛她和何當歸在馬車裡,聽得孟瑜在城門口上攔駕,說要正式接進門所以現在不能回家。何當歸聽後推測說,事情沒那麼簡單,因為咱們從北邊的州縣過來,孟家就算派人來接也該在北門迎接才對,更不用把小公子孟瑜特意遣過來。咱們是因為想繞過北城的早集鬧市才繞著走了南門,西門無大事不開,而東門又專行達官貴人的車轎,咱們不愛打那個眼所以不走。孟瑜卻在北門迎著咱們,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什麼?青兒傻傻問。
何當歸在馬車裡,悄悄附耳告訴她,除了北門,只怕南門、東門上,還等著孟琳甚至孟瑛呢,如此一來,不管咱們走那個門,他們都不落空。這恐怕是蘇夫人派了他們攔在這裡的,一則除了這幾個親近的兄弟,一般人難以說動孟瑄;二則,只有蘇夫人這位親孃,才能一口氣使喚出三個兒子,就三少孟瑛的傲氣樣子,尋常誰能勞他大駕?
青兒點頭說很是,又問孟家人攔著咱們回家是什麼意思,不歡迎?當然了,“咱們”一詞並不確切,人家孟瑜說了,就“小嫂子”不能進孟家。
何當歸輕輕嘆氣道,我也想不出,不過對方說只等三日,那麼等一等也無妨。她心裡想的卻是,攔得這麼急切,還專攔我一個人,總覺得不是什麼好兆頭呢。原本我也不大上心,因為我對做孟家兒媳婦也是半推半就,騎虎難下的意思,來的路上也遲疑過幾回。然而看孟七公子那興哉興也的樣子,我又不忍心打破他的興頭,現在也生出兩分隱憂……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罷。
兩個姑娘在車裡議論著,又聽見外面孟瑜說,讓小嫂子先去陸家暫住,青兒一聽就不行,覺得還不如住客棧呢。可要說住客棧,先不問傳回蘇夫人耳中疑惑不疑惑(不住外婆家住客棧?),但是孟瑄就不許,這一路南行過來,他可從沒讓何當歸住過一晚客棧。
青兒腦筋活絡,想起了郡主府,因此跳下車去打岔,說住郡主府才是正途,哦呵呵呵地將孟瑄孟瑜打發走了,再理論別的。這個叫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面子功夫第一。
眼見孟瑄他們走遠了,何當歸才問:“我是怎麼當上郡主的?這一段兒我竟完全想不起來了,既然我是郡主,為什麼卻沒有自己的郡主府?”
青兒的苦瓜臉笑道:“不是沒有郡主府,而是還沒批下來——這都是我從我哥那兒問來的,唉,朝廷裡那些人辦事的效率,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一個小時可以辦完的事,他們敢給你拖兩個月,當年我辦戲曲連續劇的專利權,走後門託關係還辦了個把月。”
何當歸雖然缺失在清園中受封郡主的記憶,卻難得的一點就透的靈透,聽青兒這麼一提,她點頭道:“是了,我記得郡主府是在郡主出嫁前的三個月裡,報給工部,工部上呈左書丞有司,再下達給宗正府,根據品級制定府第規模。郡主的品級有從三品和正四品之分,既然我是燕王的義女,那麼一定是四品嘍?”
青兒點點頭,於是何當歸接下去說:“正四品有150兩俸銀,90斛祿米,9匹俸鍛,我三月受封,現在攢了兩個月的俸祿沒領,明天叫王寶拿著我的金寶,去宗正府把銀子、米布全都關了來,也算是變相催促他們一下了。對於身在外地的郡主縣主的府第建造,他們是能拖就拖。咱們這邊當了甩手掌櫃,他們就敢給你拖三年。”
王寶是齊央宮的廬州分舵旗手,被孟瑄叫走一路上聽用。王寶如何不依,盡心盡力地跑前跑後,孟瑄用著順手,問他可願跟著自己當個管家,王寶大喜,於是就留下他了。
青兒聽完,立刻笑道:“沒錯沒錯,我哥的原話就是這樣,我聽了一遍但是學不上來。好像還說什麼四月裡有個準備出嫁的郡主,他們先去宗正府報備下了,排在了咱們這已經出嫁的前面了,所以把你的又往後延期了。不過咱們現在到京城了,你又新立了大功,皇帝提起你來都豎大拇指,這回官府可不敢再拖延撥發‘清寧郡主府’的事了,那些小人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
“雖然如此,可他們畢竟不會變戲法,”何當歸淺黛色的眉尖凸起,搖頭道,“緊趕慢趕也要兩個月,現在就是遠水不解近渴了。”
青兒下車買了燒餅夾肉回來,剛想說“怕什麼,我家隨便住”,可她周身卻陡然一涼,覺得被什麼陰影給籠罩住了,確切地說,她就像被一面高牆一棵樹擋住陽光了。奇怪地回頭一看,那面“牆”原來是一個人,好高的一個男人,長得還頗眼熟,跟小逸的“新繼父”差不多,只是打扮的不一樣了。
“聶大俠?!”青兒後知後覺地叫出聲來,“你怎麼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