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的天氣從來都是水汽充沛,他面前的案上放著一疊的麻布,布上描繪著女子的面容。
按照西施去選,范蠡的手指在那疊麻布上掠過去。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帶著嘲諷的笑來。西施那樣的只能偶然遇見,不能強求。而且強求也強求不來。
范蠡深深吸了一口氣。外面的豎僕聽見聽他的吸氣聲,不僅出聲詢問,“主?”
“無事。”范蠡聽到豎僕的聲音,說了一聲。
他打起精神再看那些女子的容貌,一張張的布帛給飛快的丟開了。他越看心情就越煩躁,這裡面的女子的容貌沒有一個能夠和西施相提並論。他只覺得那些女子和記憶裡嬌妍的少女相差的實在是太大,他心裡一煩躁,就將那一疊的布帛全部丟開。
上次吳國並不願意借粟,文種的那一條計策已經是不奏效了。美人計,美人計到了現在夫差雖然寵愛西施,但是也沒見著夫差為了西施從而不管國事。想起越王勾踐似是越來越壓抑不住的脾氣,范蠡只覺得腦子生痛。
勾踐的脾氣其實並不能被稱作好,甚至有壓抑住的暴戾。早年他想要和夫差同歸於盡,被文種和他勸說下來,去吳國做了三年的奴隸恨吳國入骨。等了十幾年,越國雖然比十幾年前蕭索的模樣好了不只半點,但是吳國也沒有削弱成文種預期的模樣。
夫差和周邊的幾個大國結仇,和楚國齊國晉國關係惡劣,但是國內夫差也並沒有大興土木建造宮室,送去的那些樹木基本上被夫差拿去做了戰舟還有戎車,將吳國對外戰鬥力提升了一些。
見到夫差連續幾次都沒有按照預想的那樣大興土木,樹木漸漸的也送的少了。畢竟他們是想著要夫差來消耗國力而不是提高吳軍的戰鬥力。
這和預計的太不一樣,勾踐日日在那茅草房中,耐性已經大不如以前了。也是,時日越久,就越忍不住。
“呵……”范蠡笑出聲搖搖頭。
“阿父……”門那邊傳來一聲男童的聲音,范蠡抬起頭正好看見長子站在那裡。
人不可無後,不然會沒有人來繼承供奉宗祀。范蠡也不敢對祖先犯下如此不敬之事,在越國娶了越女為妻生下子嗣,好日後能有人給祖先奉上血食。
“讀過詩了嗎?”范蠡問道。
“唯唯。”j□j歲的孩子正好是貪玩的時候,聽到父親這麼一說,孩子立刻就垂下頭趕緊的溜去了。
范蠡看著兒子走遠,他的視線又落到那一摞的布帛上。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首衛國歌謠唱的莊姜的美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等勾人心魄的美人,他卻只是在西施的身上看到。
那個立於庭中,娉娉婷婷的少女。只需一笑,眼中的一掬秋波便撩的人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只想看著她。
曾經他也是想要將她據為己有。但是他的抱負卻比她更重要,佳人好,可是功業更好。他並不在乎名利,但是他在乎自己能在越國做出多大的成就來。
所以,他也能夠親自將她送出會稽,也能忍著發狂的嫉妒將她和鍾堅拆散,送她入姑蘇。
她所生的公子舒齊他沒見過。畢竟還是一個未行冠禮的年少公子,是見不到別國的行人。而他這個越國行人也見不到公子舒齊。
他真的嫉妒夫差,夫差能得西施夜夜相伴,西施為他生育子嗣。他也嫉妒鍾堅,鍾堅得到過西施的垂青,甚至甘願頂著淫奔的汙名與之出奔楚國。他忘記不了西施跪在鍾堅身邊時候的眼神,痛入心扉。
那種眼神恐怕西施一輩子都不會給他。
西施現在也是痛恨他的吧,要不是他當年不放手,她或許眼下已經和鍾堅兒女成群了。
范蠡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可是他沒辦法看著就他一個人痛苦。鍾堅憑什麼呢,他自認不比鍾堅差。
他閉上了眼睛。
一名豎僕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外跪下。
“主,文大夫來了。”
裡面傳來范蠡的聲音,“快請。”
文種這一次來是為了給夫差送新的美人的事情。
他在此事上並不擅長,而范蠡的眼光卻是極好的。這一次也是想著范蠡能夠挑選出能讓吳王喜歡的美人來。
只有一個西施,太不保險了。
兩人相互行禮一番進堂內,文種問起此事。范蠡搖了搖頭,“那些女子中,沒有一人能比的上西施。”
文種沒有想到范蠡回來這麼一句。他愣了愣,到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