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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行人一聽此話;雙手攏袖中跪在席子上對高位的吳王一拜到底。
夫差此時正坐在三重席之上;太子友也身著玄端頭戴冠冕跪坐在君父之下。父子倆的下面就是那些跪坐著兩重席的卿大夫。
“楚師伐蔡,不知眾卿們有何見解?”夫差問道。
伯嚭出列,朝夫差微微彎下腰。
“楚師伐蔡,乃是為了報復十七年前的吳楚舊怨。名為伐蔡實為向我吳國挑釁。”伯嚭道。楚國藉著征伐蔡國的由頭,對著吳國挑釁,這也並不是什麼新鮮的招數。是打了那家的狗給主人看。
夫差自然是不必要大夫們來提點楚國這一舉動下的意思,他聽了伯嚭的意思點了點頭,“大夫太宰覺得此事應該如何呢?”
“既然蔡侯有心,國君何不成全他呢。”伯嚭笑道,“蔡國的社稷幾次差點被楚國所滅,如今蔡侯懇求國君相護。是上天將蔡國放置在吳國一邊。國君為何不笑而納之呢?”
夫差聽到這裡,眼睛看了一眼座下的太子友。少年的身軀在肅穆的玄端中略顯瘦弱,但是他神色嚴肅,雙眼晶亮,看得夫差在心裡點了點頭。
本來麼,這些事情他心裡早就有了大概的打算。但是讓那些卿大夫們說出來,主要的還是讓太子明白其中的道理。
十四歲的年紀,在眾人看來還是相當的稚嫩啊。只能先讓他多看多聽,等到熟悉了再慢慢的教著該怎麼去處置。
“善,”夫差應道,“可是寡人聽說,蔡國之內關於親楚還是從吳爭吵不休,蔡侯當真能將國都遷入東境?”
小國們沒有可以和大國抵抗的力量,經常在兩個大國之間做牆頭草隨風搖。國內關於侍奉哪一國又有不同的派系,並不是國君一個人能說的算。
“此事,臣也有所耳聞。不過再大的爭吵也敵不過長戟和矛啊。”伯嚭道,“可派士卒先行至蔡國,要是蔡侯真的不能平息國人的憂愁,我們也可以出手相助。”
先讓吳國的軍隊慢慢滲入蔡國國都,要是真有蔡國公室不滿,蔡侯收拾起來也容易多了。
夫差嘴角露出一絲的笑,點點頭。
散朝之後,夫差專門將太子留下來。太子友的容貌更像齊姜,齊國公室女子的美貌和窈窕是諸侯國間公認了的。而太子友繼承了母親的容貌,只是那雙微微上挑的眼還是和夫差有八層相似。
寺人輕手輕腳上來給夫差和太子友奉上蜜水。蜜水是盛在漆卮內,蜜是上好的新蜜,散發著怡人的甜香。
太子友端起漆卮,只是微微抿了一口,又將杯放回了案上。
“怎了,不喜歡?”夫差見狀問道。
太子友搖搖頭,“此物香甜不宜多飲,怕喪了征伐之志。”
“哈哈!”夫差聽見兒子這麼說笑起來,“一口蜜水罷了,和征伐是沒有多大的關係的。若是真有徵伐之志,哪怕日日酒肉左擁鄭姬右擁秦女,也能做出一番大事。要是心中沒有大志,一口蜜水有算的了甚麼呢?”
少年聽了,肅了面容就給夫差行禮,“謹遵君父之教。”
“好了好了,這些禮節可暫時放置在一邊。”夫差拍拍兒子尚顯瘦弱的肩膀。“起吧起吧。本來我吳人除去公子季扎外,也並無多少人講究這些禮節。”
公子季扎若是真算起來,在吳國公室中季扎的輩分是很高的了。當初吳王闔閭也就是公子光弒君之後,曾經請公子季扎繼位。公子季扎說什麼都不肯,還是從了闔閭的心思上演了一副你推我讓的鬧劇。
太子友聞言起身,端坐好。
“孺子覺得這次楚人挑釁於我,要是出兵與楚人相爭,如何?”夫差依靠著玉幾問道。
少年秀氣的面龐上稍顯沉思,纖長的睫毛也垂了下來,“不妥。”
“哦?如何不妥?”夫差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興致。
“我曾經聽說有一隻蟬在樹上吸食露水,卻不知它的身後有一隻螳螂,螳螂想要撲食蟬。卻不知它身後正有一隻黃雀。”
少年回答的平靜,夫差聽了揚起頭,手指屈起輕輕敲打著手下的玉幾。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夫差問道。
“相國。”太子友答道。
夫差聽了眉頭蹙起,臉上原本的笑也漸漸淡了下來。
“君父?”太子友見著夫差似乎面有不悅,出聲問道“相國曾為王父(祖父)重用,他這番話難道有不妥之處?”
“不,”夫差笑了笑,“相國此人的確是為先王所重用,先王能登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