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杖六十呢,就算腿上日後不爛光,去做餵馬的圉人。呵呵,一輩子都出不了頭了。
鍾堅簡單兩句話就將兩個人的日後給定了下來,他心裡頭沒有半點的不自在。主人決定奴婢的死活再正常不過,而且之前那豎僕竟然沒有他的命令就將人給放進來,要是日後來個圖謀不軌的那還了得?
鍾堅眉目俊朗,他持起一把筆刀,小心的將一支竹簡上的篆字給削去。將字跡削乾淨後,他持起筆,筆尖吸飽了墨,但是筆尖凝在竹簡上一個字都寫不下去。
吳國此時也是在下雨吧?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北向,北向的窗欞外,雨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他說過自己要帶她走,一起去齊國。結果是別說帶她去齊國,就是帶她離開吳國,他都做不到。
心裡有個隱秘的地方一陣一陣的,伴著外面雨水敲打青石地面的聲音隱隱作痛。
大雨下了一會終於轉弱,漸漸的變成牛毛一樣的小雨。
馬蹄聲踏破這種牛毛細雨的寧靜,一名甲士騎在馬背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賓士到一家府邸面前,甲士拉住馬韁飛快下馬上前。
閽者急急忙忙從門前竄入庭中,拉住一名在鍾堅身邊服侍的豎僕說了幾句。豎僕聞言臉色大變,趕緊朝著連結室和堂之間的戶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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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國姑蘇夏季溫熱多雨水,今年也不例外。夏季裡下雨,有時候是雨後空氣清醒,人也覺得涼爽了不少,但是也有下雨之後反而覺得更加煩悶了的。
夫差在夷光宮室裡,正笑呵呵的看著舒齊在光亮乾淨的地上爬來爬去。
嬰孩最是嬌憨逗人,夫差在前朝裡和卿大夫們說完政事,也會來夷光這裡看看孩子。夫差對自己的兒子還是不差的,當時和魯國人商議合約,魯國人竟然要他用公子姑曹來互相交換人質。因為這個他乾脆連魯國人送來的人質都不要了,反正魯國人要是敢違背誓約,吳國和魯國定是會兵戎相見,也要看看魯國的那些卿大夫有沒有這份膽量。
宮室內的鏤空爐子裡放足了香木沫,還有侍女將氣味芬芳的蘭草掛在窗欞上,風一吹進來就帶了蘭草的清香,整個心情都變好了許多。
“嗯——呀——”舒齊渾身上下都是羅轂,他在木地板上歡樂的爬著。
夫差見到舒齊四肢撐在地上,抬起圓滾滾的小腦袋盯著他瞧。按照此時的風俗,小嬰兒是不怎麼留髮的,頭上除去滷門以外,都是剪短剃掉。
夷光跪坐在夫差的身邊,她長長的裙裾全攤在身後,像一條魚尾。夫差手裡拿著一隻漆耳杯,看著舒齊溜圓的眼睛瞪著他手裡的羽觴。
“舒齊知道這是甚麼麼?”夫差朝舒齊招招手,“過來君父就給你嚐嚐。”
“國君,舒齊還小呢。”夷光語帶嗔怪的說道。
“沒事,”夫差看著舒齊竟然真的就朝自己這邊爬過來,心情非常的高興,“竟然是公子,一點酒也算不了甚麼。日後他要面對的可比這麼一觴的薄酒要多多了。”
舒齊手腳並用的爬到夫差那裡,夫差讓寺人取來一支竹箸,竹箸的一段在酒觴裡沾了沾,就往嬰兒的嘴邊送。
這會的酒遠遠沒有日後的濃烈,酒香淡淡的,而且喝起來還有一股甜味。小孩子都愛甜味,舒齊也被勾著小嘴一口含住竹箸,嚐到箸上的甜味還咂咂嘴。一雙大眼睛笑得都合起來。等到夫差將手裡的竹箸收回,舒齊咂吧個空,沒有吃到甜味,一張小臉很不高興的皺了起來。竟然就撲在地上朝著夫差手的方向爬了過去!
夷光在一邊看得簡直恨不得把兒子撈過來揍幾下屁股,沒見過這種小奶娃娃被帶到喝酒的。
“沒事,這人出生也是嘗過酸甜苦辛鹹五味的。讓他吃點酒也沒甚麼,友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可半點都不喜歡。”說到太子友夫差想起來也頗有些感嘆,那時候他才二十歲,也不會怎麼去做一個父親,那會太子友更是作為正統象徵的嫡長子,他那會對孩子覺得好奇,逗那麼幾下,結果都是被齊姜給擋回去了。偶爾逗逗長子,也是多是大哭收尾。因為他常年跟隨父親闔閭征戰在外,出去的時候孩子才一點點大,等到回來,孩子都不認他了。
後來姬妾多了,孩子也有幾個,不過忙於經營太子之位,還有和周邊的戰事,他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看孩子。畢竟他覺得那是婦人的事情,前朝上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了。
夫差摸摸舒齊滑嫩的小臉蛋,舒齊被夫差粗糙的手弄的很不滿,他爬過來趴在夫差的身上,嘴裡咿咿呀呀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