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他打算轉身回去,沒料想這時天空飄來雨絲,范蠡伸手攤開手掌,幾絲雨滴便飄落在他手裡。
“眼下只能叨擾了。”范蠡笑道。
外面的雨聲淅瀝,范蠡在側室坐了一會。聽見主室那邊傳來金屬摩擦刺耳的聲響。過了好一會,跪坐的雙腿都因為氣血不暢開始麻痛的時候。范蠡終於是從茵席上站起來走向主室,卻是看到鍾堅拿著枹杖敲了敲,聽得音色終於如自己所願。嘴角露出笑意。
而童子也是一副非常快樂的樣子。師傅心情好,自己也可以少挨幾下敲頭。真是太好啦。
鍾堅滿意的放下手中的枹杖,這才抬頭看見范蠡。
“子固倒是一心沉迷樂理。”范蠡開口說道。說著視線掃過那一排已經被除錯好的甬鍾。
“少伯這是說的甚麼話。”鍾堅走過來,“既然做了這樂正,自然就要盡心。這些甬鍾可是要送到吳國去的?”
“嗯。”范蠡應了一聲。“君上自從歸國慶臺之後,便不再聽鐘鼓之聲。這些鍾打造出來自然是要送給吳王。”
“呵。”鍾堅一笑,又走開轉過身拿起枹杖在甬鐘上敲擊起來,枹杖乃是石頭製成,其重量沒有幾分臂力是難以拿起來的。但是鍾堅輕輕鬆鬆拿在手裡敲擊著甬鍾,聲音清晰聲調準確。
幾隻甬鍾逐一被敲擊完後,鍾堅放下枹杖。
“極好。”范蠡稱讚道。
“這些送到吳王那裡,倒也不被挑出錯了。我聽說伍子胥經常在找你們的過錯?”鍾堅問道。
伍子胥的父親和兄長因為被楚平王太子少傅陷害皆被殺害,伍子胥發誓勢必滅亡楚國。後來逃亡到吳國,帶領著吳國軍隊貢獻楚國郢都,楚王奔隨,申包胥去秦國請來秦國救兵。越國又在此時點火,逼得吳軍退兵。而楚王也在之後遷都。
鍾堅家族當年在郢都也受到了吳軍的冒犯,所以他對吳國的印象只壞不好,對伍子胥也是感覺非常差。
“伍子胥一心想要將君上置於死地,當年我隨君上在吳國時,他就經常勸吳王殺掉君上和我。”范蠡袖手說道。
“那伍子胥倒也不笨。”鍾堅半是誇獎了伍子胥一句,“可吳王如今這行事,看來也不是全聽伍子胥的。”
當年吳王闔閭病死之前,囑咐伍子胥輔佐兒子夫差,不要忘了殺父之仇。
如今看這位吳王行事,雖然有范蠡文種等大夫周旋其中的緣故,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吳王夫差自己對這位昔日老臣也是有些不聽從了。
范蠡笑笑,兩人談了一些吳國的事情。又說了一番楚越之地風俗的不同,將話題又放在內宮裡那群正在訓練的少女身上。
“聽說子固你和女胥一起檢看那些女子?”范蠡問道,“還順便檢視樂工技藝?”
“怎了?”鍾堅抬眼問道,臉上的笑淡淡的,“幾場歌舞都捨不得了?”
“子固何出此言。”范蠡笑道,“而且子固也是能指點一二的。不過那裡終究不是長留之處。”
“佳人就在眼前,心情愉悅,哪裡來的長留不長留。”鍾堅說道。想起那個差點在歌聲中走錯步子的少女,那會如同收到驚嚇的溫和小獸似的神情讓他差點沒看痴。
鍾堅這個性子,范蠡也知道的。見他如此也不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
范蠡此次來也是和鍾堅聊會,說過幾句話雨停了他也就告辭離開。
仲春一到,春社也就到了。其中祭祀上必須要有少女獻舞以求娛樂社神。而越國大戰不久,還在休養生息,也不想要舉辦的太過盛大。一切從簡,就是在祭祀上獻舞的少女也從那些挑選出來的少女中選出來。
女胥自然是要把好關,她拿出了平日比平常更加挑剔的標準來挑選那些少女。少女們被女胥這等的氣勢搞得大氣都不敢出。跳完舞之後就站在一旁低頭不語。
夷光倒是因為被鍾堅好幾次挑出來單獨考察,都習慣了。倒是發揮的挺好。
最後女胥站在她的面前點了點頭。
這就這樣,夷光莫名其妙的就站到了春社上。春社本來是祈求雨水充沛五穀豐熟。夷光身著舞服,手心裡一直冒汗。
看著站在那裡的屍主,夷光開始獻舞。
獻舞少女身材纖細,細腰盈盈不堪一握。頭上戴著一野雉尾毛所做成的帽子,她身姿妙曼,輕盈舞動身軀。身子翻折而下,頭上鮮豔的雉尾毛就隨著她折腰的動作打在地上。她玩笑似的衝那上面的屍主一笑。
那扮作社神女媧附身的活人也不禁有些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