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楚國的文種和范蠡皆是束髮戴冠。
勾踐一雙手攏在粗糙的麻布衣袖裡走到臣子的面前,看著低頭行禮的臣子。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咋最前面的范蠡。
范蠡一襲青色深衣,頭戴楚國中常見的切雲冠。他面容俊雅,即使在吳國兩年的人質生活也沒讓他面容又太多的折損。
“大夫們前來見寡人,不知有何要事。”
“君上,上次君上問臣等,對吳可有良策。”文種雙手持在袖中說道。
勾踐聞言,眼中光彩瞬時一變,但臉上還是神情未變,“如此,請以教寡人。”
“臣等商議,對吳之策乃有九策。”文種說道。
勾踐道“請講。”
“第一策,乃是尊天地,事鬼神。鬼神貴於人,不敬鬼神,鬼神遷怒。敬鬼神事天地,方可獲其護佑。”
“第二策,送大量財物於吳王。臣曾聞,吳王好奢。以送珍物投其所好,讓吳王鬆懈之餘,習於豪奢,對越也能放鬆警惕之心。第三策,向吳國借糧,還糧之時,擇良種煮殺之還於吳國。”
此言一出勾踐的眉頭微微隆起,此計過於毒辣。以煮死的種子還給吳國,吳國若是真的種到地裡去,來年必定是餓殍無數。不過很快勾踐的眉心又平展了下去,毒辣又如何?就是因為毒辣,吳國君臣才會想不到。
“那麼第四策……?”勾踐沉聲問道。
文種臉上的笑容微微融進稍許的曖昧,“第四策,乃是美人計。選國中美女以送於吳王,令其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
色字頭上一把刀,男人一旦沉浸在女色中,不管多少抱負全都要打了水漂。
勾踐聽著文種的話,雙手背在背後,來回踱步。
“可是國中受吳患甚重,美女從何尋找?”三年之前越國大敗,那些越國貴族裡的美女們早被吳國搶的一乾二淨。如今越國自己也窮,從哪裡能找出美女進獻給吳國。
“君上,豈不聞褒姒舊事?”文種說道,“昔日褒垧因進言周天子而被問罪,褒垧之子為讓其父脫罪,於鄉野之處尋得褒姒以進天子。”
“如今,貴人之中難尋佳人,但可使人到鄉野之中尋找資質善佳者,教以歌舞黃赤之道獻於吳王。”范蠡說道。他面上微微笑著,雙手攏在袖中。
勾踐點了點頭,“善。此事且遣人去做吧。”
他在美人計上施與的注意並不多,很快又問文種其他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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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的苧羅村變得不平靜起來,越王回國,減免賦稅,這讓居於鄉野之中的野人很是高興了一陣,可惜高興還沒過幾個月。幾輛牛車停在苧羅村的村口。
馬車都是權貴才能坐,但牛車也並不是野人們能夠碰的上的東西。
牛車上走下來幾名著麻布衣裳的女子,女子見著趕來的小吏,神色冷淡。粗糙的手指從袖管中探出,“將村中的少女就積聚到這裡來。”
夷光剛剛浣紗回來,才把紗放上架好的竹竿上,就被村人一把拉了出來。她望著竹竿上掛著的還在滴水的紗布急的差點要和拉著自己的人打起來。
“作甚呢!”她一邊急急的要掙脫,一邊問道。
“好事!”那村人頭也不回,就拖拉著她一路朝村子外走去。差點把夷光拖得一頭倒在地上。
等到到了村外,夷光才發現被帶到這來的,遠遠不止她一人。苧羅村中的少女都被拉到村子口的這片的空地上。
少女們有些做了家中的幾年的頂樑柱,脾氣火辣,被拉到這裡來,心裡就有氣。雙手叉著腰就要理論。可是還沒等她們開口,臉上就捱了一巴掌。
能把這麼多少女召集到這裡,恐怕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人。夷光抿了下嘴,默不作聲。
等到村中少女都被積聚起來,兩名手執長戟的甲士過來大聲叱喝她們站好。鄉野之中的人哪裡見過甲士?叱喝之下,少女們也默默站好。那幾名中年女子便走進少女中,審視她們的臉,手,身子,甚至還會要求少女們張開嘴讓她們看看牙齒。這麼個簡直和挑選奴隸的時候根本沒什麼差別。
夷光低下頭,力求那些女人不會看到自己。未及視線裡走進了一雙草履,越人大多數是光足行走,只有那些有身份的人才會穿履。不管履是什麼材質,總是要比這些野人們要高貴出許多。
“抬頭。”女人冷冰冰的話語裡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些村女的鄙夷。
夷光聽了緩緩的抬起頭來,眼睛只是盯著那女人脖子。女人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將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