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換下來。原本越地並不寒冷,但是衣服在水裡一泡貼在身上,風一吹那簡直冷的不得了。
說是換,其實也沒多少衣裳給她換。
家中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找不出來,她脫下身上溼透了的破衣裳放在一旁,裡頭沒有所謂的內衣的,她把脫下來的衣服架在屋內橫著的竹竿上晾著,自己蜷縮著身子坐在屋內的泥地上。
她到這個遠古的時代已經有五六年之久了。陌生晦澀的古語,詭異的習俗,更有貧窮得難以想象的生活,曾經讓她不止一次想去自殺。此地多水澤跳下去撲騰幾下也就沒了命,要麼進那些村裡獵手都不敢獨自一人進的森林,瞬間就可以淪為野豬虎豹的美味。或者就被大象一腳踩下去直接成了一灘肉泥。
但是她不敢去,她曾經“有幸”去圍觀了在河邊被嚇著的犀牛用角頂的腸穿肚爛的村人,那人沒有立即死去,而是整整慘叫了三天才斷氣。從此之後她見著從林子裡出來的犀牛和大象拔腿就跑。
要說上吊,家裡是低矮的茅草房,低矮不說連個房梁都沒有。要是說去外面的樹枝上自掛,奈何當時那副小身板營養不良,沒力氣爬上樹。而且那會她還是一件遮體的衣服都沒有,更別提掛脖子的褲腰帶。光著身子她沒法和土著一樣光著身子到處跑,只能縮在家中。
前三年吳越大戰,她家中的父兄被徵去打仗。等到越國大敗那些被徵去的兒郎死了絕大多數。她的哥哥也死在會稽,父親雖然回來了但是跛了一條腿。家中母親早在她穿過來之前就去世了,頓時家裡幾張嘴都要靠著她。
也因此她才能繼承母親留下的那兩套衣裳得以出門浣紗採集葛麻,甚至有時候還要幫著父親在沼澤地方撿鳥糞給田裡施肥。
家裡的一個籃筐裡還留著些許採來的葛麻,那是應所謂的大夫之命全村人從山裡頭採集來,然後挑選後剩下來的。
“咕嚕——”蜷縮在那裡想著肚子一陣鬧騰。夷光起身走到一個破陶器前倒出一碗水咕咚咚的喝下去。
越國大敗,男人死了許多,糧食缺,男人缺。可就是不缺水,餓了沒東西吃就喝水飽肚子吧。
她喝完水搓搓手臂再次蜷縮著坐下來。後來覺著有些受不了,拿出一件竇鼻衣套了,坐在那裡。
半睡半醒間聽見外頭有熟悉的嗓音在問“你家阿姊歸家了麼?”
“阿姊在屋裡。”
夷光睜開眼,見著少女提著一個籮筐進來。笑出來“修明!”
“哎!”少女應了聲,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來“我給你把浣好了。放這裡了啊。”夷光看著少女裸著身軀進來,溼漉漉的衣服隨意丟在一旁。
越地時興裸身斷髮之俗,修明這個打扮還真的不算是“傷風敗俗”。尤其是她們因為營養不良根本就沒發育多少,看著和小女孩也沒太大的區別。
修明走到屋內晾著的衣裳竹竿那裡,拿起幾根竹竿起來拿到外頭去把衣服和紗晾乾。
回來之後坐下來和夷光聊天。
“你這樣,家裡不會說麼?”夷光不禁問道。女孩子也是家中的一個勞動力,修明這麼個搞法她有些吃不消。
“我家有阿兄,夜晚嘛……”修明笑得有些曖昧。夷光也知道修明曖昧笑容下是什麼意思。
吳越大戰,越國的青壯男人死了大半。越國男人少女人多。搞得每年春季的對歌野合上,那些少女根本就沒法選到自己的意中人。時間長了女人們拿著稍許食物和男人換得一夜,若是懷孕,孩子自然也是母方的,和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就是夷光的父親晚上也會出去接受那些女人這樣的邀請,帶些餬口的食物回來。
“哎呀,一起出去吧。”說著修明拉起夷光站起來。
“田裡還沒弄好呢。”
修明兩個揹著裝鳥糞的竹筐出了門。越地多水澤,水澤之地多是吸引鳥獸前來繁衍,每次鳥類遷徙,就會留下厚厚的鳥糞。這些鳥糞在越人看來乃是田地裡的好肥料。
水澤之上,兩名少女見著有赤*裸著上身的鳧水丈夫,那些男人的頭髮用石刀削斷披散在腦後,裸*露出來的上身上紋著蛟龍的文身。越人好在身上紋以龍紋,以求在水中不被邪靈傷害。
矯健的男人吸引住好幾個女人的目光,那些女人們沒穿上衣,露出雙乳。眼睛望著口裡唱著獵歌的青年男子。
“斷竹——續竹——飛土”
高亢綿長的獵歌在水面上如同漣漪一陣陣傳播開來。
厚厚的鳥糞和泥土混在一起,兩人蹲下去用手連鳥糞帶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