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峰一轉卻又問了一句:“定國公和國公夫人可好?”
蕭繹心裡一驚,抬頭望去,蕭大白目光似穿透人心一般望著他,蕭繹也不欲隱瞞,直直望了過去道:“身子骨還硬朗。”
蕭大白丟了手中的奏疏,往後一靠,嘆息道:“倒是孤對不起他們夫妻二人,只盼他們莫怨恨孤,孤心裡日日夜夜也能得些安寧。”
蕭繹心中微動,多年被迫骨肉分離的些許怨恨,這兩人親手撫育他成人,將自己女兒嫁給了他的恩情,在種種矛盾困惑又無解的百般煎熬下的心情,忽然之間似乎緩了一些。
蕭繹望著蕭大白,這位曾經一拳一腳打下明元攪動天下風雲的人物也已經老了,頭髮斑白神色略有些憔悴,那眼睛竟是無比洞察世事一般通亮,蕭繹垂目道:“都過去了,倒是難為父皇了,畢竟,我還活著。。。。。。”蕭繹心裡忽的一陣酸澀,語氣也有些掩飾不住的微微顫抖:“畢竟我還活著,而昭佩,卻永遠天人永隔了。”
蕭大白一陣默然,揮了揮手道:“你且回去罷。”
蕭繹道:“昭佩在我心裡,一直是唯一的妻,請父皇放心。”接著便一掀衣襬,轉身而去。
蕭繹到了勤政殿,旋即下令將與高儀有牽扯的門生九族都關押至大理寺,牡丹閣也被查封,又下旨凡是能三日內主動供出與高儀不當勾結的,一論視為無罪,若有隱瞞,三日後再查出也必當重處,幾番政令擬完發了下去,天色將暮,落日下院中朱亭輪廓漸漸模糊,暖風輕拂,隱隱帶來金桂香甜的氣息。
蕭繹舒了口氣,飲了口茶,只還沒下嚥,張和便一溜小跑著進來,面上竟是壓抑不住的喜色:“陛下,大喜事!”
蕭繹端著茶,挑眉含了笑問道:“有何喜事?”張和將手中封了火漆的奏疏呈上:“定州蔣大將軍那裡傳來喜訊,巴彥前日夜裡欲偷襲定州,被我明元察覺,大敗巴彥,查爾金已死,斬其帳中四員大將,巴彥如今群龍無首,各部落紛爭不斷,大勢已去!”
蕭繹大喜過望,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到:“速速呈上!”幾下拆了火漆,一目三行的看了起來,蔣均軒品性高潔不貪功,將此次經過和霍飛的戰績細細表了一番,另外有說查爾金乃是明元遣送去的工匠李荊明刺殺而死,為此役提供了莫大的便利,只此人卻身受重傷,如今還生死未卜,末了又詢問了那些工匠的如何安置。
李荊明的身份別的人不知,蕭繹卻是一清二楚,正是蕭繹安排在巴彥的一枚暗棋,看到這個訊息不由得擰起眉毛。
忽然大殿門被推開,有個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口裡大呼:“陛下,大事不好了!”
張和一腳踹了上去:“大呼小叫殿前失儀,成和體統!”
那小太監顧不上回話,上氣不接下氣的跪在地上道:“陛下,黃庭公公接了陛下的旨意請皇后移駕喜善殿,當時皇后娘娘正在侍奉太后進藥,聽了這訊息便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挾持著太后要出宮,如今過了東華門,小的們不敢阻攔,如今黃公公正帶了侍衛跟隨,讓小的速速回稟陛下!”
蕭繹驚怒不堪,高聲喊道:“牽我的馬來!”一面大步往外走去,出了內殿便有侍從備好馬匹,蕭繹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心中焦灼萬分,且不說蕭繹自小跟著方太后長大,感情非同一般,這方皇后又是昭佩的親母,若是有個些許差池,只怕自己要懊喪終生了。
除了蕭繹,再沒人敢在大內縱馬,宮人們遠遠聽見馬蹄聲都紛紛避讓下跪,蕭繹憂心如焚,幾下狠抽了馬匹,片刻便到了東華門。
未到東華門便遠眺一群人圍著和曦和太后,黃庭的尖嗓門在人群中響起:“皇后娘娘,聽老奴一句,放下匕首莫傷了太后,到皇上跟前認個錯,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仁慈必會寬宏處理的!”
和曦將那刀尖抵在太后咽喉處,一步一步往後退,冷笑道:“你們明元狗都是言而無信過河拆橋的小人,快些退後,我手裡的刀可是不長眼!”
蕭繹下馬,眾人如水一般讓開一條路,蕭繹徑自往前走,立在眾人之前道:“和曦,有事你衝著朕來,放了太后。”語氣冷靜卻有無比威嚴。
和曦望著蕭繹,金色面具遮掩去了半面,看不清他的神情,廣袖玄服,領口和袖口以金線繡了騰龍紋樣,腰纏鑲金綬帶,側垂紫穗白玉珏。漆黑如墨的髮絲被整齊的束於金冠之中,手裡握著一根烏黑髮亮的馬鞭,俊逸如玉山將傾。
和曦心中肝腸寸斷,當時初嫁一眼看到他,便將芳心暗許,縱然後面百般與他做對為難,可都是源於得不到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