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簡直不想再拔出來。
這樣的世界,怎麼可能再活得下去呢?他掙扎到現在,總算也要面對現實了。
那一小壺水,不足以救他長命百歲,但總算還有一個作用:能幫他把臉洗乾淨,免得他帶著殘餘的墨痕死去。
蝶笑花正準備將水壺裡的水倒出來洗臉的時候,聽見了一個聲音在叫他:
“喂!”
都不是在叫他的名字,就這麼一個“喂”字,蝶笑花居然就覺得這個人在叫他。這也真是奇了怪了。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緣故,在你走到最絕望的絕路的時候,聽見一個人在用盡力氣叫你。手伸不過來,就恨不得用聲音也好,總要留住你。把她的聲音都傾在聲音裡來抓住你。這樣用力,比你自己都要在乎你。
蝶笑花茫然四顧。
沙漠的溫度已經全都凋落了。四處蒼茫,何嘗有人?更何嘗有那個人?
“哎你……”蝶笑花說到這裡,又停住。
他也叫不出她的名字。他不知該怎麼叫她,才足以表達自己的感情。
大約也正是出於這個緣故,她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迸得出一個“哎”字。
他們兩個的名字,在眾人口中傳得太多,以至於他們兩個自己都不想說了。說出來都像是戲文。L
☆、第十章 袞服鸞輅
總之,二皇子原來住在普通的皇子殿裡,在加冕典禮前,才搬到東宮。他對東宮並不熟。原來的太子想幫助他熟悉東宮,但二皇子禮貌的謝絕了。
二皇子戴上了皇太子的平冕。那是一塊垂綴白珠九旒的黑介幘。珠串的長度要遮住眼睛。據後來某位調皮皇女的意見,“這好像把點點垂垂的星光,都搖曳到眼前來了。”
二皇子也穿上了皇太子的九章袞服,並且佩滿了瑜玉、玉具劍、火珠標首等物色。在他上車的時候,這些繁雜物件偶爾會叮噹碰撞在車壁上。侍從們只好裝作聽不見,免得二皇子害羞。
二皇子登上他的鸞輅。那也是給皇太子專用的。青蓋上密排畫幡,車輪上還有金粉塗抹。可惜經年累月,金粉難免會失色、掉落,照理說也該再修一次了。可惜如今還是節儉些好。於是工匠們不過是用金黃的顏料攙上金粉,再塗抹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