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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部分

目中她已經足夠好了。誰如果指望她做到更多,全都屬於貪心鬼。

林代笑了:“其實他們也不一定在埋怨我,只是在埋怨他們自己的命。奇怪的是。我在夢裡好像知道有另外一個人也曾經到這個世界。她做的事,比我多得多、好得多,也挽救了更多人。所以人們在這個世界沒有獲救,似乎我要負起責任。”

“誰叫他們不自救。”蝶笑花回答。

“是啊。”林代愉快的拍了拍他的手。

蝶笑花垂眼看了看她的手:“這個愉快是從哪裡來的?”

真好。她叫他又有了詢問的興趣。

先是肯說話,之後也會肯喝水、肯吃好東西。也會抱怨床不夠軟、窗外的氣候怎麼如此惱人。有了詢問和抱怨的力氣,人就不會往回退到死蔭裡。所謂生趣。人要有生趣,就要有本事欣賞爬著蝨子的華袍、蟲蛀了的花、攙著沙子的米飯。看得太清傷得太倦的人是沒興趣繼續這種悽愴旅途的。

林代道:“真高興你跟我一樣殘酷。”她雙眸彎彎,“你說是不是我們以前也過得太苦了。沒有人來救我們。所以我們也不高興去救別人?”

蝶笑花點頭:“有時候也不妨順便救一下的,只要那個人還算值得救。”

林代道:“真高興你順便救了我兩下。”

蝶笑花眼睫又垂下去,承認:“可惜我還不了給你。”

他只是順便。林代卻是專門去救他。

他救林代時。也只是給林代一條路、一扇門。之後要怎麼走,還得全憑林代自己。林代救他。卻是直接把他從沙漠裡挖出來,把他置於她的羽翼之下。讓他有空氣可以呼吸、有水可以喝、有人可以說話、有理由可以活下去。

她甚至不用他道謝或者負疚:“我救你也是因為我自己。我需要你。就算不一定在我身邊,我希望你活著。不然我感覺糟透了。我希望自己能感覺好一點才救你的。你好了,我就滿足了。除此之外你不欠我什麼。”

而後,林代迅速轉移話題:“知道在我惡夢的世界裡,你怎麼樣了嗎?”眨兩下眼睛。

“怎麼?我託了那個救世主的福,從此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蝶笑花強打精神問。

“不。”林代像魔術師從帽子裡拿出兔子似的,把答案告訴他,“你在那個世界成了戎王,然後寂寞壞了,後來就這樣死掉了。”

蝶笑花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是把成為戎王當作自己最高的目標。幫益侈出力對他來說是借殼上市。再心疼林代,他都沒有偏離過這個目標。救林代都是在不影響這個目標的前提之下。可以即使實現了又怎麼樣呢?

他想了想,道:“至少,到了那一步,我可以有資格說,達成了那目標,原來也不怎麼樣。”

“是的。”林代道,“可是老天沒有保證任何人一定能得到這種資格。”

這倒是真的。蝶笑花深深太息。

“接下來我們去東濱吧。”林代道,“那裡的風景很美,有時我坐在沙灘上看著大海,都不想站起來,就想在那裡做一棵椰子樹算了。”

蝶笑花凝視林代。

林代拿桌上的湯點心給他:“喏,不燙了。自己可以吃吧?”若無其事。彷彿他從來沒有拒絕進食。

到這地步,蝶笑花也不得不佩服她。他跟自己說:你夫復何求?

誰要去那個幸福圓滿的救世主的世界?

雲蕙懶洋洋倚在床頭看侍女剪燭花時,大皇子進來了。

侍女嚇得手一顫,差點剪斷了蠟燭。

其實現在大皇子是不敢打人了。他有怒火,只敢發洩在沒生命的物體上。譬如廚房送來的軟糕、豆沙饅頭什麼的,總是被他戳得稀爛以後,他才把它們吃下去。別說雲蕙,連侍女們他都不敢碰了。

誰都說不清他這樣克己的時候,是否還存在一線希望:或許父皇會把他重新立為太子?

他做了太子這麼多年,還不能相信這個稱號永遠離開了他。

直到這個稱號被冠在另一個人的頭上。他的二弟,以太子的身份立刻繼了皇位。看來他是沒份了。

他在慶典上還算剋制,而回家以後的臉色如此可怕,以至於侍女從前的心理創傷被喚起,兩股戰戰,幾欲遺溺。

大皇子倒是仍然沒有打侍女,就叫侍女下去。侍女始終謙懼的低著頭,仍然沒有看到雲蕙衣裳不整齊。如果看到了,估計侍女真要嚇死了——擱以前,這種罪過會讓大皇子大興笞責了。

大皇子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