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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部分

掠上羊車,揚鞭而去,“山桃開花滿上頭”的歌聲。又悠悠響起,響到一半,化作號啕。方十三果然死了。我不覺得悲傷。至少他死在這陰鬱的山莊之外,死在清風流水、明眸香袖之間。

一百零六丈。這是方十三能走出去的距離。向予已經飛奔回四十餘丈的距離尋找。方十三用命來測量,蜃離之息的毒引應該就在那裡。

其實這是很可笑的,我想。盡情享受人生的人,爽快的去死;而修來世的人,卻努力的想活,這真是件很奇怪的事。魏無遂怎麼想呢?我找不見她。

朱簡揚聲請羊車上那兩個女孩子過來一下,容佩風打斷他的話,那兩個女孩子也並不過來,帶著悲聲請朱簡放寬心:方十三臨死前,囑咐她們別趟莊裡的渾水,任莊裡是死是活,與她們無關。

朱簡是想殺那兩個女孩子滅口——方十三之死、以及莊裡的訊息若傳出去,唐門的人來,固可能解了蜃離之息,更有可能卻是替唐門小五徹底報仇,再把稻氏寶藏找出來運回去;唐門之外的人若來,斷斷解不了蜃離之息,而且更有可能搶走稻氏寶藏。

到現在朱簡都想獨吞稻氏寶藏。那寶藏有什麼魅力呢?至少那兩個女孩子就不在乎,揚鞭載著方十三的屍體去了,朱簡自然不敢追,生怕出了一里範圍,毒發而死。

我仍在錘打,卻再打不出想要的東西來。魏無遂又告訴我一些細則,是依據爐上十訣生髮出來的詳解,非常之精妙。可我手裡擺弄著銀片,不知道打什麼。什麼能幫到魏無遂?我不是唐門小五,解不了蜃離之息;我不是稻大郎……呀,如果有稻氏七豪能耐,想必翻雲覆雨,可設法解今日之危?

也難怪朱簡對寶藏念茲在茲,不敢或忘,甚至不怕幽靈般的稻七娘。

——真有那麼一位七娘子隱藏在暗處,看我們大亂、看我們一個個死去?

魏無遂踱進來。

“新首飾沒有打好。”我正準備這樣慚愧的告訴她。

“對不住。”她卻先這樣說。

真真切切,多對不起我的樣子。

我心頭一熱,可實在不懂,便問:“什麼?”

她道:“害你中了毒。”

毒又不是她放的,然而不是她,我不會呆在這裡。我一下子聽懂了。

“沒有關係。”我努力想扯起嘴角安慰她,竟沒能笑出來,不過聲音比我原來以為的還要溫柔,“在這裡過幾天死掉,也比在外面多活幾年的好。”

這話說出來太像花痴了,我很怕她要惱的。其實我原來的意思是:我是鑄劍師,雖然只是個小手藝匠,但志向是高的,我總覺得我能進步到某個境地。她讓我窺到了那個境地的影子,還沒摸到,總算有個方向了,對我這樣的小人物,已經很珍貴,勝過在外頭被人嘲笑一生、有上頓沒下頓、混個多少年然後就死掉。

我努力想把這個真實的意思解釋出來,魏無遂手扶在我淬劍用的石缸上,袖子裡滑出一條魚。

活生生、青鱗青尾兒、只有巴掌長的魚兒,悄無聲息的滑到水裡,往缸底去了。那缸深,魚兒沉下去,便再也看不見。

我瞠目。

“有機會,儘快把它放到外頭河裡。”她在我耳邊輕輕說罷,便離去了。

淬劍石缸很沉重,為了換水時方便。缸底有個塞子可以拔掉,將水放走。室內有條石槽,直通室外,就是讓水走出去的。

我舉錘鍛造,仍然是銀珠,鍛成了,探進水中淬火。看水混了。便拔開塞子。

我探得很淺,缸這麼深,魚兒不會被燙死。拔開塞子。它就順水走了。

室外一條河,便是我在莊外所見那條清水河的上流。魚兒它……是會順水游出去嗎?

我將銀珠一滴滴連綴起來,想。

“鳳鳴閣的人能找到這封書嗎?”視窗忽有人發話,是容佩風。

他像只蝙蝠一樣隱在那裡!我心跳漏一拍。

“你不知道魚腹裡藏了一封絹書?”容佩風咂嘴。“你不關心?”

我閉了閉眼睛:“容大俠您為什麼不像他們一樣去找蜃離之息的毒引?”

把毒引帶在身邊,照舊可以正常生活。

“我功夫不高。怕被朱老前輩逼著試毒引。”容佩風笑笑。

如同影子一樣,魏無遂出現在牆角邊,這幾日她越發的瘦了,眼睛幽幽暗暗。如同深夜映著細燭光的寶石碎片,忽明忽滅:“柳少俠也害怕,他託我幫他向外求救。”她固執的望著容佩風。“你覺得不應該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