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鞋子踏在他面前。料子很柔適、形狀很美。但二皇子現在處於暴走的心情中,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他惱羞成怒抬起頭,要吼——
聲音斷在咽喉裡。
只因站在他面前的是雲舟。
他如今能吼任何人,卻吼不了謝雲舟。
雲舟在他面前蹲下來,問:“怎麼了?”
二皇子嚥著唾沫。
雲舟同情道:“那封血書可真是……”
連她都說不下去。其實也根本不用說下去。
二皇子確實是謝小橫跟流美人的骨肉。他們騙過了所有人。但還有一件致命的證據,在流美人死後,掌握在綠珠手裡,後來由雲詩設法運出宮來,先是藏在謝府,卻因皇后不依不饒派了暗探來查,謝小橫只好順水推舟,讓雲華死掉,好藏在雲華的墓地裡了。
這樣終於騙過皇后的耳目。
二皇子登基之後,這件要命的東西也才終於可以取出來了。雲舟把他交給了二皇子。一封血書,是流美人與謝小橫的血。看了之後,二皇子想不信都不能。
因為這確實是真話。
如果說謝小橫有這種才能,編個謊話都像是真的,那麼當他講起真話來時,任何人都無法駁倒了。何況還有流美人這種連帝王都欽佩的才女協助潤筆呢?二皇子再要說不信,只能是自欺欺人了。
二皇子此生未曾經歷如此困局。他真想仰天長嘯:為什麼!這種事為什麼要發生在我的身上!
“爺爺為了你登基犧牲了一切,甚至犧牲了他自己的性命。”雲舟柔聲勸慰二皇子。
是為了這個理由,謝小橫才肯自盡的。他的目標是他的骨肉坐上皇位。
之前一切努力,都是在朝著這個目標邁進。送林代進京,並不要她媚惑帝心好給謝家帶來榮華富貴,只是要借她的存在提醒皇帝舊情、讓皇帝感慨人生,從而讓皇帝更傾向於二皇子。
送雲蕙進京,從始至終都是為了扳倒原太子。
利用蝶笑花,不僅是讓他培訓雲蕙媚惑力,更是謝小橫看穿蝶笑花對中原不利的身份,暗暗幫助、乃至刺激蝶笑花擾亂中原、逼得崔珩焦頭爛額。
若非如此,二皇子怎能在此刻就早早的皇袍加身!
“那我現在要怎麼做?”二皇子完全空白而且混亂。
“當你的皇帝就好。”雲舟道。這口氣說溫柔也好,但其實是有點像哄小孩子的。但二皇子真的驚慌得像個孩子,沒聽出其中的諷刺來。他繼續向雲舟求助:“父皇回來的話怎麼辦呢?”崔珩雖然退位,大權還抓在手中。二皇子只是個傀儡而已。
“他不會回來。”雲舟堅定道。
謝小橫會叫崔珩再也回不來。
謝小橫雖然已死,其生前佈置仍足以置崔珩於死地。
當初崔珩奪流璃時,已經註定了此刻的下場。
他一生照一個明君的標準來要求自己,那麼任性了一次,便奠定了皇權的傾覆。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莫過於此。
總也是長堤自己已經出了問題,否則,小小螻蟻能奈之何?
雲舟安慰二皇子:“沒事,沒事。”
二皇子把臉埋進了雲舟胸前。雲舟驚愕的看了他一眼,容忍了。二皇子得寸進尺。他手上的動作讓他覺得煩心事拋遠了、心情好多了。他想把這進行下去。
外頭宮人們為難的抬高聲音稟報:皇上,緊急軍情!
二皇子悲傷的被震回到現實中來:他是皇上了。父皇不想背的重擔,現在要他來承受了!
“沒事。”雲舟仍然撫著他的頭髮,安慰他道。
雲舟跟其他一些女人的區別是,其他一些女人嘴裡說著沒事,其實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除了空口安慰,根本於事無補。而比這更糟糕的一些女人,則尖叫驚惶,把局面搞得更亂,以至於叫人恨不能拔劍斬了他們,好還一個清淨。或者至少把他們舌頭斬了也是好的。
雲舟卻可以說沒事,而且真的能保證沒事。
稟報軍情的使者,在御花園得到了二皇子的接見。還沒有離京的大臣們,也在園門口候旨。
二皇子就高坐在花園的石桌前。有山石擋住了他半個身體。
石桌上鋪設著桌布,桌布下躲著雲舟。
雲舟抱膝蹲坐在下面,用極輕微的聲音,一點一點,教二皇子應付了軍情。
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地方官員,自立為王了。
中央失去控制之後,地方上只能各自為政。有點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