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搓一搓太陽穴:很多傻子,其實並不是那麼傻。他們之所以發傻,就從自以為聰明瞭、要發表“可是”的意見開始。
“可是武功也有危險。”二皇子也真是豁出去坦白了,“兵權握在誰手裡,這是最叫人不放心的。既然兵權交給女人都可以,監國權又怎麼不行呢?”
這個問號,其實是個反問句,雲舟卻把它當疑問句處理了,而且像是課堂上先生看見學生提了個很白痴的問題,簡直都開不了口誇他聰明好學。
如果說二皇子在雲舟的眼裡沒有看到任何不恭敬,這完全得歸功於雲舟多年戴著假面太熟練。
她先誇二皇子:“聖上遠見!”
二皇子心花怒放。
雲舟繼續道:“所以妾身想,兵權交給女人,果然也是不合適的。”
“那——”
“只不過妾身更相信,如果一個女人要指揮著十萬甲兵,做禍國殃民、逆天犯上的事,不一定指揮得動。聖上說是不是呢?”
“呃……”二皇子眨著眼,就像排熱的風扇,你簡直可以看到他腦殼後面那可憐的小主機在高速運轉。
cpu終於轉過來了。二皇子想通了:兵權落在誰手裡都有危險,女人說不定還好一點,因為一個女人要造反,是比男人造反更難的!但國權落在女人手裡,就不一樣了。歷代都有後宮亂國的。皇帝的權威,是如此抽象、而好使的武器,落在孺子手裡、女人手裡,都使喚得起來。這就是將軍可以封、監國不可以給出去的原因。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監國的名號封賜給七王爺。從此,七王爺便是監國王,謝雲舟是監國王妃。
七王爺給謝雲舟作揖:“王妃多謝多謝。”
謝雲舟回禮:“王爺多禮多禮。”
七王爺道:“若非王妃,小王未必還活著,更別說還是大陵王爺,更別說加封監國王。”
謝雲舟道:“若非王爺以身替護妾身,妾身現在才未必還活著。”
班幼娘等女人來捉拿雲舟時,雲舟神色自若,告退到後頭上轎,其實是換了七王爺在轎子裡。
“沒事啦。”七王爺寬厚的搖搖手,“她們能對本王怎麼樣?關鍵是拖得一拖,緩得一緩,我相信你後頭肯定有妙計脫困的。”
“哎,”謝雲舟得宣告一下,立此存照,“棟勳將軍趕過來,可不是我能設計的。”
那時棟勳聽說七王府被衝擊,反應非常之大,據史書記載,是“毛髮倒豎,冠為之落”。他是不是真的頭髮都豎起來,把帽子頂飛了,不好說。但是他把二皇子丟在軍隊那裡,自己衝過來,衝到七王爺面前時是連帽子都掉了,這可是真的。
總之多虧了他,七王爺沒事,雲舟也沒事。就是護宮的衛士們職責所在,不得不攻擊他。就算他是棟勳將軍,也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喏!現在還在王府歇著呢。唐靜軒從前住過的小院,現在就給他了。
棟勳日常的用藥,也都是七王爺親手照料。
七王爺忸怩道:“我是他的學生。老師有事,我照料也是應該的……”
雲舟喝道:“七王爺什麼時候敢做不敢當了!”
如佛門獅子吼。如暮鼓晨鐘。七王爺全身一震,雙目溜圓。
他偷男色,早早就人所共知,偷得是光明正大了。跟棟勳將軍從前該有的也都有過,如何現在反要遮掩?
雲舟道:“人若說謊,便是那要遮掩的才屬真心話,且知道是自己最軟弱的地方,怕被攻擊。”
七王爺當初藏著周蘭芝在府中,不敢過明路。如今他照顧棟勳,非說只出自師生之情。
藏周蘭芝,是怕周蘭芝出身不好,要被帝后反對刁難。而棟勳……
他遮掩對棟勳的感情,不是怕誰刁難,是怕對不起周蘭芝。
畢竟她才是他前世的孽緣,今生能再見,是神使鬼差、上天垂憐,他怎麼能辜負?若是畢竟移情給了別的男人,怎對得起這個愛情童話。
這樣想的時候,情已經移去了。
他對周蘭芝,仍然有著深深眷眷的牽念,但棟勳畢竟在眼前,嵌進他生命裡,成了他新的連血連肉的一部分,牽之系之。斬斷的話,會流血。
當七王爺冒充雲舟坐在轎中時,非常鎮定。形勢比較危急、班幼娘等人商量是不是拿火燒了轎子時,他也不過是想:真死在這裡就搞笑了。
棟勳飛奔過來救王駕時,他心喀啦啦一下子,忽然裂開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修煉成嚼不爛捶不扁的一隻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