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眯的,看看氣色、掂掂膘,叫拉下去打。
都是衙門裡的人,“打”這種事,可在行了!能當一門藝術似的,細針密縷的來。包你痛到爽,還不傷筋不動骨的。下次還可以繼續打。
牯牛痛得死去活來,偌大個男人,最後都暈過去了。
暈過去之後,人家倒也不打他了。居然還來了個醫生,幫他檢查了身體情況,還給了一點基本的治療。完事以後人家還給他吃的喝的。
牯牛想:咦,對我還挺好的!這人心真善!打一死怕把我打死了。還給我這麼養著?上輩子是菩薩來的吧!
他養了半天。人家又來了,還是掂量了掂量他的身體,然後又下手猛打了。
要說人對人的身體能施以多少酷刑。這真是奇妙的事啊。酷刑的花樣,甚至比房事要多得多。牯牛就這麼慢慢的受著,零刀碎剮的苦熬。當中人家還總讓醫生看著他,也會保證他有吃有喝。吃喝的居然還不賴。
牯牛一邊眼睛腫得都睜不開。腮幫子動一動就一抽一抽的疼,確切的說是全身上下哪兒都疼。好像被小刀從頭頂到腳心一寸一寸割過似的——他某個部位確實被貨真價實的小刀細細的剁過,只剁表皮而已,不傷筋骨——筋骨留給其他酷刑整治。
這麼受著罪,牯牛又聞見了食物的香味:今天居然還有紅燒牛肉!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牯牛百思不得其解。
外頭一個小牢子也在嘀咕:“幹嘛呀還好吃好喝的供著他?有飯有菜就不錯了。還給他肉?還要燉得爛爛的?”
老牢子道:“嗐!牙床都打爛了。不燉得爛,叫他怎麼吃哪?”
“所以說!”小牢子道,“幹嘛非叫他吃不可?”
“不吃肉沒力氣。人就扛不住。”老牢子誨人不倦。
“——哦,你是說——”小牢子有些領悟了。
老牢子八拉八拉的暴料出來了:參事恨透了牯牛。要狠狠的打他!打到死為止!還捨不得人家死太早!所以行刑的要找專業人士,事後要找醫生看著,還要營養飯供應著,就想讓他多活些時候、多受點罪!
這是真愛啊!
“這是多大的仇啊。”小牢子咂巴咂巴嘴。
老牢子忽想起來:“咱們別在這兒說話,當心裡頭的人聽見。”
可惜完了!牯牛還真聽見了。老牢子跟小牢子進去看時,見他臉扭得奇形怪狀、嘴裡胡言亂語,已然瘋了。
瘋了也不要緊,反正參事已經領了蝶侯的情了。這座城池也已經搞定。
蝶侯的漢子們,就這樣一個城池一個城池的搞過去,搞得非常抓緊。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戰事很快就緩和了。
自北胡與西戎鬧翻之後,北胡指責西戎背約、西戎又指責北胡搗鬼,一樁公案夾纏不清,總之北胡就先退回北邊了,戎軍也暫時龜縮,中原漸漸平靖,崔珩還發狠,要把戎、胡的老巢都打下來,無奈文官武將都苦諫,戎胡入侵,掠奪良多,戰事又耗去大量民力,此時只宜靜養,又且南邊幾個叛亂的山賊,仍據險流竄,不收拾乾淨了,實乃心腹之患。故此時宜養中原農事,並收拾了山賊,再徐徐外圖。崔珩也認可了,又下恩旨,著餘秋山、謝雲劍等將士,留下邊疆守護之人後,可輪流回家休養。
至於蝶侯怎麼樣了?卻又各方都杳然無音訊。
餘秋山先回家休養,卻不是回京師了。乃是回老家。都為餘和瞬這場悲劇,他跟餘夫人感情尷尬。朱櫻出了主意,叫餘秋山暫且先不用回京師來,免得大家抹不開面子。餘夫人這裡,由朱櫻、雪宜公主款款勸說,末了總讓他們夫妻團圓便了。
謝雲劍在邊疆,每天仍然披甲戴盔,四處巡視。胡戎也元氣大傷,中原又整飭軍務,邊防肅靜,幾年內怕是再也打不起來,幾位軍事上的棟樑都是這個意見,不過也不能就此鬆懈,嚴謹小心些總是好的。
尤其軍人騷擾平民的事,特別得注意。多少亂子,都為軍民不和而起。但軍士長期駐紮在外,就領幾個苦餉銀,沒得消遣,也不是個事兒。
雲劍想了個法兒,命地方上另給當地駐紮部隊解餉銀,一時當時居民負擔便重了,另開軍市,一月限定兩個時段,准予長官認可的當地良民給軍隊特設貿市,連聲樂女伎,都默許了。只嚴飭軍士,在貿市中不許透一字軍機,違者軍法處置——便不設貿市,軍士在邊關經年累月,也不得不時時與民間交往,倒不如特別設個貿市,好管束。而民眾常苦於軍士三三兩兩、結夥成群來強還價、硬買賣,還不如在雲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