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眉男人慘叫一聲,下半身都癱了。
混戰的那些人也不敢打了,看向這邊,知道來了狠角色,瞧這兩個大男人不知怎麼就給放倒了,心裡是害怕的,但戀著幾箱籠的金銀,又捨不得撒手。那拿粗樹棍的還算懂事,問道:“朋友是道兒上的?”
老艄公漫聲吟唱:“不怕王法不怕天,也要金銀也要錢。東西物件全留下,閃出道路放回還。牙嘣半個說不字,一棍一個染黃泉!”
這是強盜的“放話”,有固定的套路。現如今最流行的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人一聽就知道,山大王攔路搶劫啦!
而這老艄公吟的,是更老派的版本,顯得更莊重,不過中心思想是一致的:要命不?要命就給錢!
範娘子站在後頭,扳了根嫩樹枝繞在手指間玩,笑吟吟望著他們。
拿粗樹棍的掂了掂樹棍、拿菜刀的摸了摸捲刃。滿臉血的九尺壯漢又從地上爬了起來,而粗眉男人攥緊拳頭,吼出了一個字:“殺!”
隨後他就暈過去了。
但這字就像開啟了電門,三個打架的打雞血一樣衝老艄公和範娘子衝過去了!這下可熱鬧了,但聽砰拎乓啷、叮哩當琅,鐵鈴鐺木鈴鐺石鈴鐺擱一塊兒打那般的一串響,三個人一個追一個,都撂在了原來那個粗眉男人的身上。
範娘子還可惜呢:“本以為能招你們哪個誰入夥的。誰知你們全不濟呀!”
老艄公已經還水煙筒入腰帶,拎了箱提了籠背了包扛了櫃,像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似的,往艇上回走了,嘴裡且道:“罷了!艇上也裝不下了。”
這意思是反正不能再帶人了。地上還有個銀包,這銀包卻是該拿的。他拿不動,就是留給範娘子的。
銀子,金子,都屬於重東西,看著也就腦袋大那麼一個包,份量可比幾個死人腦袋還重。包紮的布用了好幾層,捆得特別紮實,也就是怕金銀掉出來。範娘子伸出手,輕而易舉的也就拈了起來,跟拈一袋兒鮮花似的,完全不要緊。這兩人走回去,近了小艇,範娘子皺起眉毛,問:“喲,老爹,你看小韜在幹嘛呢?”
不用她說,老艄公也已怒掀兩條壽眉,躥將過去,身上箱籠抖落在艇中,伸手把年輕艄公從福家丫頭身上揪起來,罵道:“叫你看船,你看到什麼地方去!”
年輕艄公抹著嘴,還笑忒忒的替自己辯解:“我沒動正主兒啊。”
福家丫頭還是迷登登的表情,被年輕艄公推倒在船底之後,自己再坐不起來,就躺著了。範娘子幫她把衣裳理好,閒閒幫年輕艄公說話:“看到細皮嫩肉,誰都愛的。”
年輕艄公一喜:“正是——”
範娘子身子傾壓向他,伸手撫他的脖子:“瞧小韜這好皮肉,連我都忍不住。”
她的語氣和聲調,真的很愛很愛、很饞很饞,似食齋幾天的肉食動物,終於又看到了肉,而且還是上等的好肉!
年輕艄公寒毛一凜,哀聲求饒:“姐姐!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行不行!看我爹面上,饒過我這次罷!”L
☆、三十六 誰是你娘子
年老艄公正是年輕的他爹,對他毫不客氣:“看我面上?看我面上就該把你剁成包子餡!”
年輕艄公這次半個字都不敢還嘴,連滾帶爬躲到船尾,乖乖掌舵去了。範娘子坐在福珞身邊,仍然親熱地攬住福珞手臂,任風吹起她的衣襟,曼聲唱道:“春桃開花滿上頭,春江漲水向東流。桃花滿枝由儂採,頭顱遍地倩誰收。”
福珞坐在那兒聽著,只覺朦朧。她丫頭還蜷在她足邊,髮絲擦著她的腳,她也覺得朦朧。
船兒吱呀,陽光燦然,明明是個豔麗的天氣,忽有一滴水珠落在福珞頭上。接著陸陸續續,水面打起一片片漣漪。範娘子收住歌聲,手在眼前搭了個涼篷,注目望天色,略顯憂慮:“怎麼下起太陽雨來?”她是生怕天氣又有變化,惹得才往下退的水災,又要漲起來。
年老艄公安慰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範娘子看了看福珞,隨口應道:“是啊,妹子是福,我們就是——”
年老艄公嫌她語氣不吉利,臉皮一凝。範娘子已自覺著了,曉得他水上人家規矩大,就住了口。年輕艄公倒替她支開話道:“聽說淋了太陽雨要白頭髮的,姐姐你遮一遮?”
範娘子啐道:“胡說八道。”低頭看那福家丫頭,卻一驚。原來那丫頭頭髮雖沒白,臉色卻白啦!範娘子想:難道臥在艇底著了涼?忙把她抱起來,焐在自己身上,但覺她手腳冰涼,小腹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