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師兄弟下了損手,那就是叛徒!唾沫星子不啐死你。
座師就有這麼重要。皇帝對這層關係有點膈應,卻消解不掉。
唐家大佬這次倒沒作考場老師,連掛個名都沒有。但誰不知道他才是背後的大佬呢?甭管是不是他取的,都得上個拜帖、送個禮、說句客氣話、拉上關係。小大佬特意把其中一張帖子放在最前面:
旭北道錦城謝雲劍。新科探花郎。
連這麼傲的謝雲劍,把七王爺當一隻小狗狗般教訓的,也要乖乖給唐家大佬上帖子。
“倒也懂事。”唐家大佬點點頭。
“宴會也盼著您出席呢。”小大佬道。說的是進士們的謝師宴,想請唐家大佬坐首席。
唐家大佬搖手:“你也老大不小啦,該看穿啦。擔那些虛名兒幹什麼?”
小大佬應著,就出去辦事了。眾進士擺的謝師宴在京城朱雀大街延喜門外有名的酒樓。吃過這一頓,大家各到各自的官任上了。當下便見路上絡繹的車馬不絕。晚上才開宴呢,從早起報信的送貨的串門的都走起來了。這才叫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
有一輛半舊的馬車,安安靜靜從這些得意的人馬旁邊過去。
那些新車怒馬上驕橫的車伕們,看看這輛半舊的馬車,卻往旁邊讓一讓。
京城人物的地位,往往不是由新潑的油漆、新打的金飾來決定,卻從這一看、一讓中體現出來。
車中人在京城走了一輩子,也曾飲過櫻桃宴、也曾進出延喜門,侍過兩朝皇帝,多少崔姓子弟跟他有師生之誼。
他是太傅。
被崔珩一怒之下解了給七王爺當老師的尊銜,他靜悄悄的回家去了。經過大街,穿進小巷,進了他自己家門口。
進的是腰門。
他家的大門八扇朱漆、石獅拱衛,極氣派,接待過帝王、也迎送過親朋,唯獨沒有單單迎接過他自個兒。
他要是自己走,也就是進腰門。那門挺舊的,看來跟他的轎子差不多;尺寸也不大,就堪堪能走個轎子。
他轎子進去,一道門那裡下轎。用慣了的下人服侍他過二道門。到三道門,他夫人就迎在那裡了。
天威之怒,閨閣裡已經得了訊。見了面,卻也不問什麼。他夫人就領著婆子給他換衣裳、遞手巾揩面。
老夫老妻的,一個照面,也不必說什麼,就領會了。太傅今日受聖斥,不說很有臉面,至少也不是太糟糕的事。
家常鹹菜炒茭白,一碗新熬的稀粥,是太傅喜歡的點心。下人退去了。太傅夫人跟太傅面對面坐著,可以拉拉家常了:“現在蔬菜也貴了。說是要救濟京南道,一大車一大車的盡往那邊拉了。”
“也是應該的。”太傅很香的吸啜了一口稀粥。
太傅夫人又道:“今天門庭倒是清靜,就是菜園裡送來了一盒新鮮的櫻桃,上一季的蔬果價我叫帳房跟他們劃了。”
太傅府的蔬果不是出去買的,而是定點供應。也不用一筆一筆的付款,那等小家子氣。每送一批,記個帳,一季完了,總共結算一次。其實就算一年一結也沒什麼。太傅夫人不樂意拖延,所以是一季一結。每季也並不是踩在尾巴上趕著結掉的。往往是新的一季開始了,供應商有精緻的當季水果孝敬,這是不入帳的,純為表表孝心。太傅夫人笑納了,便叫帳房與供應商對帳,帳目無誤,即行支付貨款,兩相劃銷。
這些事情全是太傅夫人管。男主外女主內嘛!管完了,她就知會太傅一聲。
至於新鮮的櫻桃,依慣例,就算太傅不太愛吃,也要給他擺一擺的。不過他在喝粥啊、吃飯啊什麼的時候,不用水果。依例,他夫人會過一會兒再給他擺上來。這也不用贅述了。
太傅夫人今兒給太傅說這些事,倒不純為了知會帳目與水果,只是讓他知道:唐家的人並沒有上門來。
沒有上門,已經表示了一種不滿的態度。如果是毛頭小夥子,那豈不嚇得屁顛屁顛過去請罪求見了。太傅卻畢竟是太傅,神色不動的喝完了粥,道:“哦。”
太傅夫人看見太傅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她心裡一寬。
太傅道:“這粥果然還是配著夫人的家常炒菜,見得香。”
太傅夫人含笑點頭致謝。
太傅又道:“看要起風了,離得遠些倒是好的。”
這老狐狸!見雲劍在軍方領資源,道是要赴邊城;棟勳蟄伏不出,道是拿他打趣的太多了,他不堪其擾;崔珩把七王爺踢向南邊去,道是天家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