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沒來,算她狗運。不知道下次唐公子什麼時候有機會。你可得好好巴結著你四姐姐。盯緊了,別鬆脫了。不然咱們不著岸。”
雲蕙心裡越發煩燥:“我知道了。”
劉四姨娘又道:“外頭你也別露。林姑娘好不有錢,給我們也送幾次東西了。別人也都有。別人不像我們這樣看得透,真當她是個好人哪!她又裝那麼個嬌滴滴的樣子。你明面上給她過不去,人家反而要說你不是。你面上只讓她罷了。”
雲蕙道:“場面上誰不讓她了?你才不讓呢!”
劉四姨娘倒吃了一驚:“我露出來了嗎?”雙手連忙捂住臉。
雲蕙好氣又好笑:“你露了。你露出眼角紋來了!”原是為取笑。劉四姨娘卻更如喪考妣,對著鏡子看個不住。雲蕙倒可憐起她來。道:“罷了!姨奶奶,等我要嫁進唐家。做幾個玉碾子,給你輪著摩。”
劉四姨娘聽了要笑,一笑時眼角又出了細紋,連忙用手指頭撐著。繃著臉道:“傻丫頭!說是說什麼讓面板緊緻細膩少皺紋,誰能用了這個就真不老了?也就是林姑娘哄著太太們開心罷了。”
雲蕙道:“著啊!等我們有了錢,做幾個玉碾子。就算你有了皺紋,人家也只看到你有錢。誰看到你的皺紋。”
這話倒是有理。劉四姨娘仍拿手指撐著眼角,忍不住做起美夢來。
那玉碾子卻又拿回到了林代面前。
銀質鎏金,青玉的質地,一純如夏暮天穹。金質上浮雕著松枝梅花,青玉則呈橄欖形,雕摩得光滑無比,是本地大商鋪恪思閣的出品。
易澧手撫著金雕,眼望著玉碾。林代見了,問道:“咦,怎麼在你手裡?”
易澧就把雲嶺怎麼拿著玩、後來又怎麼讓給他,指手劃腳說了一遍。林代忍笑道:“哦,你跟她感情倒好!”
林代原是高興易澧有了個好朋友。易澧出於無可解釋的小男孩驕傲心態,卻挺起胸膛否決了:“我沒跟她好。她要跟我玩!”
這兒幸虧沒外人。謝小橫等人看望過林代後,早已走了。林代還是肅然道:“澧兒,你不可以這樣說。”
易澧茫然。
林代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旁邊邱嬤嬤道:“哥兒。你住在這裡。人家是主,你是客。客人麼總歸要客氣點。你說你不跟她好,人家聽了多不中聽。”
跟從前易澧的父母教他的一樣,見了老爺們,要客氣、客氣、再客氣。一躬鞠到地裡,捱打捱罵都不放個屁。肚子裡憋了氣,回家找更弱的孩子去撒氣。
易澧悶頭不響。
林代道:“總是人家對你好,沒傷著你。你說你不跟人家好,就傷了她的心。要我說,你跟她玩兒得開心,就別計較誰先好起來的,總之你好好待我、我好好待你,這就是手足好兄弟姐妹了。”
易澧問:“那是先姐姐對我好,還是先我對姐姐好?”
林代不料他有此一問,呆一呆,笑道:“咦!叫你不計較,你又計較起來了。”
易澧道:“那說我先。”
林代道:“你想說,那就算你先對我好?”
易澧點頭。
邱嬤嬤在旁“噯喲”笑道:“原來是哥兒先。”
林代也笑:“為什麼?”
“因為,我是哥兒。”易澧挺著小胸脯,倒有男子氣慨。林代不指望他真的做什麼,卻也感動。這年頭,誰指望男人真的去上山打虎、下海擒龍?嘴皮子上肯讓一讓女性,也算是紳士風度。
林代取了玉碾子,囑咐雙雙:“回頭給大姑奶奶送過去。”
雙雙會意。
林代又問了更點,看快關門下鑰,也知謝家家門比林家更整肅,雖然才五歲的男孩子在十幾歲的姐姐屋裡一起睡一次也不算什麼大事,但總不必在這裡遺人口舌。就催著下人送易澧回雲柯屋裡了。
回頭來,林代再想想謝小橫的神色。
就算是久別未見的外孫女,就算謝小橫慈愛,那眼神也實在……竟讓林代想起了林律。
可惜不是林律看他自己妻女的眼神,而像林律看見一條新證據,足以把對手置於死地;又或發現一個新客戶,可以支援律所一年開銷。那種眼神。律所曾有同事形容: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他的笑!春風裡磨亮了他的殺豬刀。
林代大笑。
同事又對林代惋惜:“林律亮刀都像在笑。你怎麼笑了都像是一把刀。”
林代啐了一口:“文學公司在3樓右拐不送。”
——總之林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