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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人顫抖起來,停不住;有些人抽泣起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流淚。這已經不是歌的境界。這是魔。

這時候,有個人匆匆跑來,扯開嗓門叫:“你們怎麼都到這裡來了?南邊!南邊誰在守?哪個隊伍?”

沒人想理會他。人們甚至理解不了他在說什麼,只知道他在發出噪音,這叫人簡直想把他按在地上,拿他的嘴按進爛泥裡,看他還呱呱亂叫不叫了!

那人一點愛護藝術的自覺都沒有,叫得反而更響了,直接點名幾個官兵小頭目:“快到南邊。出事了!”為了免得別人魯莽的把他按下去,他只好把核心情報直接吼出來:“那邊強盜過境,快去捉!”

小頭目終於反應過來了,也認出了這個人,是周孔目。這時候,人人都著了迷、入了魔,只有周孔目還在恪盡職守,真叫人汗顏。

官兵們匆匆聚攏,準備開赴南邊。歌聲已停了。人們一派慌亂。謝府的船上還好,碧玉安慰老太太:“有咱們這許多護院、更有大公子在,什麼強盜能鬥得過咱。他要敢來,那才叫自尋死路。”

其他平民百姓沒這種自信。他們剛從藝術的迷境中被甩出來,還沒有恢復神智,一下子感覺到現實的威脅,這種時候最容易產生集體性的恐慌。

周孔目帶了一些人,與他一起安撫群眾:“不要緊。我們這裡很安全。但那些強盜快逃了。可不想讓他們逃走!所以才要快點拉人去追。抓到了我們再慶功。”

某些有識之士緩過來之後,也幫著維持秩序。眼看著好了,人群中忽然爆出怪笑:“強盜爺爺們在此發財!要命的納錢、不要命的納頭來!”

那怪笑聲分好幾處,聽來簡直強盜已經包圍了這個場子。人們哇呀怪叫,東奔西撞,剛拉出去的官兵又趕回來。周孔目思路很清:“他們人少,故張聲勢而已!幾位老爺出家丁就能把他們擒下。無須恐慌!”

可是他的聲音完全被眾人的聲浪淹沒了。這時候已經沒人能聽他的了。

最恐怖的是,有三個強盜盯住了蝶笑花的船。他們放小船傍過去,掏出尖尖的刀子,往氣囊上扎。空氣噴出來的聲音,“嘶”得極尖銳,扎得痛人耳朵。蝶笑花的船受氣流推動,在水中直轉起來。兩個小僮子忙忙抱住蝶笑花。免得他摔倒。

雲劍則已經不在大船上了。

他讓人放了只小舢板。從大船上下來,往蝶笑花那邊劃。水面上這時已是一片混亂,所幸還沒有大的事故發生。但一些小舟小板傾覆則在所難免,掉到水裡的人就掙扎著游來游去——照理說他們只要往一個方向遊就夠了,可是因為情況太混亂,他們也不確定該往哪遊更安全。或者即使下了決心,前路也頗多阻礙。繞了幾次,就變成了兜圈子,胳膊腿都酸了,腳往下一踮——呼。幸虧不深,站住了!戲班老闆當時搭臺子,特意選了個前面有大片淺水的。那時候不過為防範萬一,現在看來真是功德無量。

且說路中既有那麼多橫七豎八的大船小船。甚至人頭們傻怔怔的杵在水中,雲劍的小舢板也難以往前。他從小舢板上一躍而起,點足在另一艘船頭。

謝家大船上的眾人們原沒注意到他,等注意到時,他已經如蜻蜓般在水面的船上嗖嗖掠去,人帥,身法又美,激起一片驚歎——在這樣的混亂中,這群逃命尚且來不及的人們,竟然還顧得上讚歎帥哥,也實在是夠了。

明珠正發覺少了條舢板,再一看大公子已經成了帥氣的蜻蜓,英雄救美去了!明珠只好趕緊回來善後:且叫兩個人先別看見這場面。一個是老太太,一個是大老爺。

老太太是過分的疼愛雲劍了,一見他如此冒險,非得擔心壞了不可。可不敢老太太看見!

大老爺麼,則是太嚴格了。叫他見到雲劍幹這事兒,保不準氣得就在船頭上來個獅子吼,要是把二公子嚇得掉水裡,可怎麼是好?也得先避過這一刻,回頭慢慢再說。

大太太則是看見了,當時那個表情——她目光像條來不及掩住尖牙的毒蛇,嗖的就往二老爺那兒去了。

為什麼雲劍救蝶笑花,大太太要瞪二老爺?都因為二老爺好色!到年紀大了之後,他這好色似乎是上了一個檔次,達到某種圓融的境地——簡單來說,就是男色他也愛了。

據說,謝二老爺在後半生所產生的這種新愛,還不是皮肉互袒、刀槍相接那種低等的愛,而是升格到一種大愛,演化為純粹的憐惜與袒護了。最有力的證據就是:蝶笑花在錦城乍露豔光,多少人心癢癢打邪念,二老爺挺身而出,勸大家愛惜天地間的美物,休得糟蹋了。他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