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一輪,定在他臉上,沙啞著聲音道:“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這個鬼樣子……你……”
白珀心中又急又怒,張嘴就是一通數落加亂罵,劍瓔開始似乎還在聽著,過不多久神思就不知飄到哪裡去了,整個人顯得越發木然起來。
白珀原本想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劍瓔肯開口說話,慢慢好起來就都能解決,可誰知過不多久,他就發現本該躺在床上好好養傷的那個傢伙不見了。
一個時辰後,白珀急匆匆地趕到泓棲殿,把直挺挺跪在殿外的劍瓔連拉帶扯地拽了回來。
誰知剛把他安頓好,一轉身的工夫就又不見了蹤影,白珀急怒交加,又跑去泓棲殿外將他扯了回來。
從此不敢離開少年身邊一步。
可這也不是個辦法,劍瓔本就比白珀法力深厚得多,根本看不住他,直把白珀氣得頭頂冒煙,連著把金睚也給罵了一頓。
如此折騰了大半個月,少年右臂上的傷早已恢復如初,可內傷卻越加嚴重,時常夜半白珀驚醒過來,就看到劍瓔一身白色裡衣都被吐出的血染成了紅色。
白珀終於崩潰,跑去找金睚。
那日的事情究竟如何根本沒人知曉,金睚追隨極宵多年,算是親眼看著劍瓔長大,對二人之間的事情也大約能猜出一星半點,雖然覺得這件事情根本是個死結,但是見白珀憔悴得不成樣子的臉,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
而這個時候,劍瓔剛剛吐出一口血,感覺胸口的悶痛感輕了些,便閉著眼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朦朧中似乎感覺有人坐在床邊,正用手指輕輕抹去自己唇角的血跡。
劍瓔掙扎著睜開眼,入目卻見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身影,正靠在床邊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少年看了半晌,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我該不會是已經死了吧,要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幻覺……還是在做夢?呵,呵呵……”
見那人不動,只蹙起了眉頭,劍瓔迷亂的眼神清晰了些,又更加迷惑起來,連連搖頭:“不對,我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在泓棲殿外面跪了那麼多天你都不肯見我,即便是死了你也一樣不願意看到我吧……”
提到“死”,少年似乎突然被點醒了一般,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去拉男人的手:“我知道上界的人死了之後,軀體都是會消失的,人們說靈魂會一同湮滅,但我覺得如果精神足夠強大的話,總有一天是可以再回來的……”
這樣說著,劍瓔臉上突然閃現出一抹夢幻般的神采,似是看到什麼理想的場景一般,整個人的氣息越發飄渺起來,似乎一觸即潰。
男人皺起眉頭,反手握住他蒼白的手腕:“你想說什麼?”
“我……”少年慢慢回神,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你不願意原諒我也是正常的,所以,我總得給你點補償呀……”
染上笑意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決絕,少年未被捉住的右手突然祭起一道耀眼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猛然往自己額間刺去——
“你瘋了!”男人眼神凌厲,劈手一道金光阻住他自裁的舉動,怒吼道:“你到底要幹什麼?這樣會死的知不知道!”
劍瓔恍惚地看著他怒意滿面的臉,輕輕道:“我知道啊,我做錯了事,就該罰……我沒有什麼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就把自己的命賠給你好不好……等我死了,一定不會像別人一樣散了靈魂,我會回來的,回來找你……下一輩子……我不要做你的兒子……”
有淚珠兒一滴一滴自他眼中緩緩滴落,少年聲音輕輕的:“我不做你的兒子,這樣你還會拒絕我麼……你等我一百八十年……等我成年,就跟你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劍瓔……”男人聲音哽了一下,居然再說不出一句話。
“好不好……好不好麼……”
一把將少年摟在懷裡,男人壓抑地呼吸,一會兒才道:“不用等到下輩子……你養好身體,我就跟你在一起。”
劍瓔的身體登時僵住了,半晌才輕嘆著在他耳邊道:“原來,我果然是在做夢呵……”
極宵放開他,雙手托住少年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打量片刻,突然低下頭狠狠吻住那乾裂起皮的雙唇,帶著懲罰般的怒意與洶湧的情感,直令少年喘息不得,幾乎背過氣去。
“這樣……還是在做夢麼?”男人以額相抵,輕輕道。
劍瓔怔愣許久,眼中最後一絲迷茫倏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