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喜，還是將師兄的遺物還給我。這雖非他所願，但、但。。”

“不。。”謝凝遠垂下眼瞼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你走吧。”走吧，帶著你師兄所希望的，好好活下去。

“好。”雖看不清他的表情，小軍娘卻從他的反應中看到了他對師兄的感情。兩人情同，這也許是師兄最想要卻也是最不想看到的。情誼相同，當一人走後，徒留下的唯有滿地悲傷。

“道長。”小軍娘停下腳步，想了想還是喊住已轉身離去隻身在大雪中行走的謝道長，“雖未能找到師兄的屍身，但、我將師兄的衣冠冢暫立在了惡人谷，待戰亂結束再帶回天策。你若是有閒。。就去看看吧。”

“。。。嗯。”謝凝遠抬頭看了看已紛飛起大雪的天空，陰沉沉的，就好像是他的心情那般。

今年，純陽的雪又深了。也許是老天為了給逝去的將士們送行吧。在一個飄雪的日子裡，謝凝遠辭別了師父、告別了師門，帶著自己那顆跟著李易山一起死去的心下山去了。

“凝、凝遠哥！我。。我不是故意的。”當謝凝遠來到浩氣盟終於找到拿走當初那些信的人時，蕭靜姑娘哭泣著：“我道那惡人——”

“你千不該萬不該動我的東西。”得知那些信早已被毀去，謝凝遠突然厭棄起這浩氣的一切，雖他知這與浩氣無關，只是一個女人的嫉心。“你、好自為之。”他最後深深的看了身後的浩氣盟一眼，一舉撕下了繡有浩氣盟徽的袖口。

從此江湖上少了一個武林天驕，多了一個極道魔尊。

“所以你為了他入我們惡人？”當他轉入惡人時，谷主王遺風這樣問道。謝凝遠沒有做回答，只是沉默了許久。

“我不會參與陣營之事。”當初他為了能獲取更多的情報正式拜入內陣營，如今卻是一點都不想再知曉關於陣營江湖的事了，畢竟能讓他關注的人已死。

“哦？那為何還入我惡人？”

“他的墓在這裡。”謝凝遠作揖向王遺風、莫雨拜道，“我將隨唐軍出戰，若是戰後未回。。望請替我將他送回天策。”

“定不負所托。”

“有勞。”

安妥完一切，謝凝遠拜別了兩位，轉身入了那亂世。他行走在軍中，帶著李易山那塊半碎的‘滅’字玉佩，劍柄末端更是掛上了因染血而變得暗紅的槍墜。後來，越來越多的江湖門派弟子入了亂世，隨了唐軍。他們都不能理解為何他年紀輕輕便已滿頭華髮，也更是不能理解他為何即便身重劇毒也堅持在軍中。

怎麼能理解呢？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替已經死去的那人看著這亂世而已。與為了李唐身死的那人相比又能算的上什麼呢？那人死了。長安被攻破後，重傷被送入萬花的秦頤巖得知此訊息後便怒氣攻心而亡，統領李承恩也在隔年戰死沙場。整個天策也就只剩下那位被李承恩託付給李無衣送入蒼雲的小軍娘了。

與這些相比，他不過是中毒而已，不過是年紀輕輕便失了墨髮而已，算些什麼？

也有人曾問他為何不找個人陪伴度過這個亂世，他們都說亂世見真情，同難情更深。那又如何？他放不下那個人，就算那個男人早就死了，但他還是愛慘了他。

“愛慘了，這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他曾經在戰亂中遇見過一些與他相同失去了天策愛人的人，其中一位葉無鋒的藏劍弟子這麼與他說過，“那人就算死了，我也忘不掉他。我這一輩子，心裡只能裝下他了。”

“心裡有人又怎能裝下其他人呢？”棄了毒經改修補天的毒姐道，“我啊，想替他守更多的唐人，他去了，我來圓他的願。”

“只恨那時，未能為她離經易道。”奔波于軍營間為將士們療傷的萬花弟子也曾是江湖上有名的花間，當他想要離經易道只為一人時，那人卻再也找不到了。

“若是我能以七秀雲裳一曲傾城之舞救回他，即便是死，我也願。”

“人沒了就是沒了，我們能做的就只有替他們守著了。替他們，亂世不平不歸。”

是啊，替他們守著，亂世不平不歸。謝凝遠一直也是這樣堅持著，所以他不顧大夫的勸告，不願離開靜養。直到多年後，他看到了這場戰亂的結束，大唐終於安定了，他也終於完成了那人的夙願。而此時，毒已入骨，入了心肺。他也要堅持不住了。

最後的最後，他撐著已經破損不堪的身子去了惡人谷，親手將那人的衣冠冢移到了天策府，雖然那裡已只剩殘骸廢墟，再也看不出當年恢宏嚴肅的樣子。做完這些，他依在幕前，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