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與爆炸中,憑藉著之前周密的準備和良好的記憶,他很快就判斷出了趙爵書房的所在。快速奔跑中抬手幾槍連發,準確地打在門鎖之上,隨後一腳將門踹開,“玉堂!”
屋裡沒有人。
只有大開的窗戶在夜風與爆炸中微晃。
心中一陣空落連血都涼透,滅頂的驚懼將他整個人都釘在了原處動彈不得,可他甚至沒有時間去體會那深切的傷慟,那一路緊隨的爆炸已到身後,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強橫的氣浪生生打在他的背上,將他重重地甩進屋內砸在地上,背後烈火熊熊,門已經變了形,地板碎裂下落,透過縫隙可以隱約看見樓下,亦是一片火光狼藉。
展昭在地上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看見地板上暈出的一片深色血跡,抬手撫過,似乎還可以感受到當時的溫熱,心頭那最珍貴最脆弱的地方彷彿被人用刀子一寸一寸地剜過,他仰頭想要長嘯想要吶喊,卻看見面前那大開的窗戶,一愣,再一凝神,就看見窗臺上碎屑四濺,好像被什麼打中……身後的烈火已然逼近,後路已經不可能再有了,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別墅左側的樓下應該是……展昭沒有回頭,飛快地起身、助跑,隨後躍起在窗臺上一踏一蹬,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從三樓上飛出!
在他的下方,因主人喜愛而冬夏常滿的泳池裡,映出他身後沖霄的烈焰,爆炸仍在繼續,聲音震耳欲聾,但他卻只能聽見忽忽的風聲,閉上眼睛調整身體姿態,片刻後只覺身體撞在一片混凝土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骨頭幾乎散了架,水花嘩嘩地在耳畔響起,隨後冰涼刺骨的水四面湧來,將他徹底淹沒。
忍住全身的痠痛,展昭手腳並用,狼狽卻執著地用力划著水,一串又一串的氣泡從口鼻湧出,他費力地睜著眼,在漆黑的池水中尋覓,忽然猛地睜大眼,狂喜之下張口欲喚,卻忘了這是在水下,一下子嗆住,原本勉強維持的平衡瞬間打破,冰涼的水灌入肺腑,身子沉重得不斷下墜,展昭拼命掙扎著,不斷蹬腿划水,看向前方的目光裡充滿了不捨與眷戀。
而在他的前方,一米或者兩米或者更遠的地方,有人無力地浮在水中,頭顱微仰,身體舒展如同神佛的獻祭,等待著未知的終局,或是重生。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展昭終於能夠握住那隻手,在他們的上方,爆炸與燃燒的聲音漸漸地蓋不住直升機越來越近的轟鳴,正面的院子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座豪華的別墅或者說堡壘,在爆炸與燃燒中一點一點地傾頹、斷裂,最終和這個龐大且骯髒的帝國一起,灰飛煙滅。
☆、第二十九章 晨曦 【可惜沒湊整三十,唉~
襄陽市中心醫院的新年,是從直升機的轟鳴聲中開始的。
直接從軍區打來的電話讓上至院長下至各科主任紛紛放棄了毫無營養但卻不可或缺的春節晚會開足油門地往醫院衝,剛剛到醫院就聽見直升機由遠及近——城市低空飛行的禁令通通被拋到了爪哇島,醫院門前修剪整齊的花圃被用作了現成的停機坪,只可憐了那在寒風中尚能堅持綻放的花朵在旋翼狂風之下,被摧折殆盡。
但顯然無人在乎。
直升機上抬下的擔架被立刻送上早已準備好的病床,機上下來的兩個帶了十字袖章的軍醫各跟一個,快速又清晰地跟蜂擁而上的醫生護士們介紹情況,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地往手術室衝去——忙碌的新一天,從前一天的半夜開始。
而白錦堂,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終於騰出時間來攜著一身疲憊趕到醫院,而這難得的一個小時還是包拯看不得他那隱忍的樣子,特意找了個去聯絡當地警方的事給他才勉強擠出來的,彼時包拯拍了拍他的肩,原話是這樣說的:“跑一趟襄陽市局吧,順便去醫院看看,這些事我替你做了就是,反正也沒剩多少了。”——說這話的時候蔣平和包拯手下的技術員們又送來一份從盟書中破解的名單,屋外院子裡被一網打盡的人還根本沒有一一記點明白,更遠處的沖霄廢墟里還有零散的火焰燃燒,這一切的收尾工作,都只剛開了個頭。
白錦堂很清楚自己此時不該離開,但有時候,理智是無法戰勝情感的。
所以他簡單地交待了幾句轉身就上了車,給醫院打了電話問了問情況,一路催促著到了醫院,門口已經有醫院安排了人來接,直接到了最頂層的特護病房。
“您放心,兩人都沒有生命危險,輕些的那個是一些爆炸的衝擊傷,溺水也不嚴重,估計今天晚些就能醒過來;重些的那個有兩處外傷,但都處理好了,就是……”迎上來的主治大夫遲疑了一下,覷著白錦堂沉重如鐵的臉色,挖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