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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只見白錦堂透過門上的玻璃朝內看著,神情凝重,又是擔憂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卻始終沒有開門進去,良久,方才闔眼長舒了一口氣,低下頭不再朝裡看,輕聲問道,“還有一個呢?”

“在前面,您不進……”

白錦堂揮揮手打斷他,轉身走到隔壁門口,也是透過玻璃朝裡看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便又靜靜地轉身往來路走去。那大夫連忙跟上,“您不進去嗎?他們沒有什麼危險,可以探視,只別太長時間。”

“不了,我還有很多事……”白錦堂搖頭低嘆,與其是在回答別人,不如說是在給自己找藉口——因為他沒有辦法保證,自己在踏入那壓抑又死寂的小小病房之後還會捨得離開——“總之他們的事情,就勞你多多費心了。”

白錦堂的背景孑然又沉重,卻依然挺拔得好像可以撐起整片天。在他身後的兩件病房裡,優秀的戰士們安靜地睡著,一旁的吊瓶上藥水緩緩滴落,儀器上顯示著他們平穩的心率,窗外天光大亮,雲霧盡散,2014農曆新年的第一天,晴。

展昭醒過來的時候,即使拉上了窗簾,陽光仍是亮得刺眼。閉上眼睛歪過頭避開,短暫的迷濛之後,那充斥著血與火的記憶如潮湧來,他身子一震,猛地坐起身朝左右看去——特護病房裡有齊全的醫療裝置,甚至有一瓶鮮花和供人閒坐的小沙發,唯獨沒有他想要的——白玉堂不在。

將手背上的針頭手指上的夾子胸口上的連線通通扯下來扔到一邊,還沒下床就聽見一陣刺耳的警報,展昭充耳不聞下了床就往外走,剛剛開門迎面碰上趕來的醫生護士。

那護士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一路跑來顯然嚇得不輕,見他好端端地在門口站著,不禁長鬆一口氣,隨即皺了眉埋怨道,“你怎麼就自己出來了?這樣很危險的,嚇我一跳!”

展昭皺著眉沒理她,徑直問道,“玉堂呢,他怎麼樣?”

“誰?”護士姑娘顯然並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還是那個大夫反應得快,“你說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他在隔壁,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還沒醒過來……”

得到想要的答案,展昭立刻轉身大步跑去,平素的禮數也早已不知扔到了哪裡。那大夫急匆匆地追了兩步,“誒你的身體!”

“我沒事。”盡力忽視掉渾身的痠痛,展昭推開門,盡力放緩呼吸,輕輕走了進去。

床上的人靜靜地沉睡著,身上七七八八的線路連線在儀器上,隨時監測著他的生命體徵。在他的周圍,陽光柔和,顯得那精緻面容上的稜角也不甚分明瞭。展昭緩緩走近,看見他細瓷樣的面板白皙得幾乎透明,輕緩地呼吸著,整個人如初生的稚子,純淨,溫暖,又安詳。

他緩緩地在他身邊坐下,看著面前儀器上畫出的穩定持續的波浪線,自己的心彷彿也和那頻率同步,一下一下,堅定且有力地跳動著。小心地不去碰到點滴的針頭,雙手攏住將他的手合在掌心,展昭俯下身,額頭輕觸他微涼的手背,如同最虔誠的教徒,守護著最聖潔的信仰——“玉堂……”

廣州軍區駐襄陽的基地這幾天不斷有大量人員進進出出,秩序井然地忙碌著。取得盟書之後,白錦堂立刻根據盟書中的資訊發動了全國範圍內最後的剿滅行動,分佈各處早已枕戈待旦的人馬得到命令和情報之後勢如破竹,將無法聯絡上峰如無頭蒼蠅一般的宋氏分支徹底拔除。三五日內,昔日龐大的宋氏帝國,在失去趙爵和盟書之後,終於徹底傾塌。

捷報頻傳讓所有人都掛上了輕鬆的表情,便是連續熬了好幾夜的白錦堂,也會時不時地露出一絲滿意的笑。但他顯然不可能如旁人一般徹底放鬆,比如現在,他好不容易完結掉手上的一份檔案,正走進電梯準備下到地下二樓,去見一個人。

——鍾雄。

因為種種原因,他並未和旁人關在一起,而是得到了一個單間,飲食各方面還頗為照顧,白錦堂到的時候看見他正安安分分地坐在床上,對外邊傳來的腳步聲開鎖聲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捧著一本國家地理雜誌,看得津津有味。

兩層的鐵門次第開啟,白錦堂信步走進那小小的囚室,身後計程車兵迅速將門鎖好,不用他吩咐,就自覺地退了出去。

囚室的燈光還算明亮,鍾雄放下書看向他,只見他雖然疲憊,但仍掩不住那份威嚴之氣,稜角分明的臉上,比那日的少年更多了三分氣勢、七分成熟,心下微微一嘆,將書放在一邊,起身,站直,抬手,向他行了一個極標準的軍禮。

白錦堂不為所動,只皺了皺眉,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