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跟郊遊似的,一點都沒有讓別人幹活自己甩手不管的負罪感。
氣氛一時有些沉寂,展昭想跟他說些什麼,卻是不知打什麼由頭開始,也只好收著心思認真地看著四周找那徽章,可是看來看去周圍都是很平常的樹林,不禁又開始暗罵那倆脫線的教官:找你妹的徽章啊,又不是尋寶遊戲湊齊徽章還能召喚小怪獸麼!而且,就算要找,你也得說清楚那東西長什麼樣有多大吧!
事實證明,背後罵人是不對的,無論你平時人品多好,一旦幹了壞事,哪怕只有一點點,老天也不會放過你。
——當展昭一不留神踩到一個小坑裡身子往旁邊歪去的那一刻,腦子裡不禁閃過這樣的感慨。
作為一個需要在各種環境下執行各種任務的特種兵,這樣的小坑當然不會讓他很不雅觀地摔個狗啃泥,所以他只是略一前傾身子把重心穩住然後飛快地退了一步。
可他忘了身後還有一個白玉堂。
白玉堂走得好好的,冷不防前面展昭突然後退,一下子就撞到他背上,他不禁微退一步,展昭只覺背上一重,以為他被撞得狠了,情急之下慌忙回身一把伸手去抓他,也不想自己還沒站穩呢,這麼一抓正抓到他腕子上,再一扯,白玉堂本來沒事,也不由得被他帶的身子前傾,等他反應過來的之後不禁瞪大了眼睛,一時愣住了。
兩人捱得極近,臉對著臉,險險沒有貼上去。溫熱的呼吸噴在對方臉上,極端陌生的感覺讓兩人身子僵住,一時都忘了動作。
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放緩了呼吸,眸光轉動,不禁開始打量起展昭近在咫尺的臉龐。這一細看又和方才不同,在那溫潤的表象之下,他眉目清朗,隱有凜然之意,雖然看起來好說話好欺負,但若是真正惹到了他觸到了他的底線,發起脾氣來也絕對不比任何人差。他嘴角的弧度清淺,對誰都是一般的溫和,讓人沉溺,卻有幾分無法消除的疏離,遠遠近近,總是遊離在這紅塵的邊緣。
白玉堂眨眨眼,想起來之前從哥哥那偷看來的資料,心裡對這人又起了幾分興趣,完全不知道展昭此刻的緊張,那濃密的長睫明明還隔著幾公分呢,他卻覺得那一上一下,都掃在了自己心尖子上,眼前的眸子乾淨透亮琉璃也似,五官精緻得不知如何形容,初見時的凌厲高傲已經散去了,眉梢眼角似一幅潑墨的寫意。面板白皙光滑,還隱隱透著紅,一點不像別的軍人那般黝黑粗糙,那些風吹雨打烈日冰雪的訓練似乎完全沒給他留下一點痕跡,此刻落在展昭眼中,讓他想起少年時讀過的一句——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至於這句話出自哪裡原本是形容誰的,被晃花了眼睛晃傻了腦子的展昭此刻已經完全沒有去想了,這直接導致許多年後有一次他無意說出此事之後被白玉堂關在門外大半夜任他怎麼哄都不管用只好在客廳打地鋪孤枕難眠一整夜卻還搞不懂原因……不過這是後話了。
此刻的兩人兩雙眼睛互相瞪著,似乎誰也沒覺出不對來,直到白玉堂抑不住心中的彆扭微微挪了一下身子,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腕還被這人攥著呢。
展昭也終於回過神來,低低“啊”了一聲,便匆匆放了手,手中一下子空落的感覺並不好,卻也沒辦法,只好訕訕笑了笑,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支吾道:“那個……你沒事吧。”
白玉堂微低著頭,撫著自己的手腕不說話,長睫垂下掩去了眸中神色,展昭以為自己手太重了,急道:“沒事吧,是不是我——”
“沒,”白玉堂抬起頭,壓下心中那點突然而來的失落和煩悶,表情淡漠,甩了甩手,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深,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走吧,還要做任務呢。”
展昭應了一聲,轉身那瞬間眼角餘光突然捕捉到了什麼,定睛看去,良好的視力此刻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他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絲淡笑,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卡在樹上藤蔓之中,離地兩米左右的,在陽光下微微反光的東西,就是他們的任務目標了。
白玉堂在他停下腳步的瞬間愣了一下,眉頭一皺,眼底有一絲不滿閃過,隨即卻發現他的目光定在了一處,順著看過去,不出意外地也發現了那個黑漆漆的徽章。
桃花眼一眯,“眼神兒不錯嘛。”
“過獎。”展昭微微側頭,逆著從樹梢漏下的陽光,略笑了笑,那般溫和如水的模樣竟連白玉堂都不禁看得一怔,只覺心裡有什麼柔軟的地方被擊中,狠狠地跳了一下,還未回過神,他便向那樹走去,伸手拿下了那個半個手掌大小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