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是絮絮聊了些家常,喬峰念著自己身世,心想即便難出口也須得問個明白,當下微一躊躇,開口道,“爹,娘,我知自己並非你們親生,不知關於我的出身來歷,你們知道多少?”
二老面面相覷,卻是沒有說話。
喬峰見狀,又道,“你們辛苦將我養大,這番恩德孩兒終身難報,原不該向你們打聽這些,但男兒生於天地,若連自己身世都弄不清楚,那也太過糊塗,還望爹孃能夠告知。”
喬三槐夫婦久居山林,不聞世事,並不知這些時日他的身世在江湖中掀起的風浪,只道他不知從何得知。
喬三槐嘆道,“你既已知道,我們也無需瞞你,你確不是我們親生。”他略一停頓,臉上出現些回憶之色,道,“只是你的來歷身世,我和你娘卻沒法兒告訴你。當年抱你來的那兩人只讓我們好好養你長大,留下些銀子便走了,沒有多說什麼。”
喬峰問道,“那兩人長得什麼模樣,您還記得嗎?”
喬三槐摸了摸頜下鬍鬚,搖頭道,“年歲已久,我記不清了,只是記著他二人言談打扮,像是武林中人。”
喬三槐夫婦成親多年,膝下無子,忽得了喬峰這麼個白胖健康的孩兒,一來心裡歡喜,二來也不敢向武林中人多打探些什麼,因此倒是真的不知。
喬峰心裡失望,面上卻不顯露出來,他知道那兩個江湖中人一個是天台山的智光大師,另一個便是當年雁門關外領導群雄,殺害他父母的帶頭大哥,他有心追查清楚,但那封信上的署名已經被智光毀去,無從得知了。
他心底輕嘆一聲,道,“有件事孩兒不敢隱瞞爹孃,孩兒……孩兒其實並非漢人,而是契丹血脈……”他垂下眼,並不敢去看二老神色,深怕見到他們臉上的鄙夷嫌棄。
“那又有什麼關係。”喬夫人伸手搭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說道,“我只知你是我們的孩兒。”頓了頓又補充道,“你爹也是如此這般想的。”
喬峰只覺手背上的手掌溫暖粗糙,正如兒時記憶中一般,不由一怔抬頭,見喬三槐點頭道,“不錯,不論你是契丹人或漢人,總是我們的孩兒,這點永世不變。”
他吶吶道,“你們……竟早知道我是契丹人了麼?”
喬夫人笑了笑道,“你從小胸口上便有一狼頭紋身,我就算鄉下無知婦人,也知那定是什麼重要的符號標記,私下同人打聽過,知道那是契丹一族特有的標誌,這才明白你原不是漢人。”
喬峰這些時日見慣了冷眼嘲諷,鄙夷指責,這時重回爹孃身邊,見他們一如既往,對自己慈祥和藹,關愛有加,覺得自己再也不是旁人口中的契丹孽種,無根無落。即使他從小心性堅毅,此時也不由得心口酸脹,怔怔落下淚來。
☆、第 10 章
三人多年未見,有許多話要說,這一聊竟聊至午時,喬夫人唸叨著要親自下廚去給兒子做頓飯,高高興興的去了廚房。喬峰與喬三槐又說了會兒話,忽然想起一事,暫時起身告過,出了後院。
尋了一雜役,問得葉念此時在側邊院落,便找了去。
葉念坐在木椅中,懷裡抱了一小茶壺,正兀自對著天邊出神。喬峰見了不知怎的有些好笑,覺得她這模樣不像個小姑娘,倒像個頤養天年的老太婆。
他步子走得重了些,到她身邊坐下時,葉念回神看去,見了他的臉一怔,眉頭微一斂後鬆開,說道,“你別難受了,我請你去喝酒。”
喬峰怔愣,怎麼也沒想到她出口是這麼句話,言語中竟有幾分哄小孩的意味,心下微覺異樣,一時不知怎麼答話。
葉念話已出口,才覺不妥。她剛才並非出神,而是想到原著中的喬峰本是個叱吒風雲,領袖群雄,江湖第一大幫的幫主,卻先遭手下背叛,被逐出幫,接著養父母和授業恩師玄苦又相繼被親生父親蕭遠山所殺,還將罪名都扣在了他頭上,讓他悲痛之餘更是揹負了叛逆弒親的大罪,受到江湖人的唾罵圍殺。
原來只覺他可敬可悲,現下或許身處這個世界,眼見耳聞,她心裡卻替他生出些不平,她生來隨性,有了想法便會付諸行動,所以才會出手幫他。剛才見他眼眶微紅,似是哭過,一句話沒經想便出了口。
兩人間氣氛微妙尷尬。葉念忽地笑了一笑,說道,“喬大俠,不妨先讓伯父伯母住在這裡罷,我怕那黑衣人還會尋機下手。”
喬峰點頭,看向她道,“承蒙葉姑娘大恩,喬某自知不是一個‘謝’字便能了的,但心中實有疑惑,還望葉姑娘能解答一二。”他心中感念對方恩德,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