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了。若不是今次聽到她說起，他都快要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過除夕了。

羅素看他臉色不對，想到自己跟他在一起也有三四個月了，怎麼還沒有問過他的家裡的情況，家中有多少人，老家在哪兒，父母是做什麼的，等等。

當時她沒有多問，是覺得這些事情等到水到渠成的時候，他也自然會說的。但是這會兒看他的神情，羅素卻覺得，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對了，還不知道你的老家是在哪兒的呢。”

陸佑心裡一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指尖也跟著泛白，羅素瞅著心裡愈發的擔心起來。陸佑心裡很不好受，而且他覺得自己這心七上八下的有些難受，這會兒開車會很容易出事。

他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瞅了一臉擔心的羅素一眼。

繼而臉上露出故作輕鬆的表情，只是這樣的表情看在羅素的眼中卻是心底一抽，心都開始跟著疼了起來。她將自己腰間的安全帶解開，側身過去抱住他，“不想笑，就不要笑，在我面前你不用偽裝。”

陸佑一愣，語氣還帶著幾分故作的開懷：“我沒有不高興啊，你們現在好多女孩子找物件不都是想要有車有房父母雙亡嗎？我現在就很滿足這個條件。”

只是陸佑心裡也明白，雖然很多人嘴上會這麼說，說是希望可以找一個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可是真正找起來的時候，會選擇這樣的人也不多。

羅素僵硬了片刻，原來是這樣。

羅素抱著他很長時間，只是靜靜的抱著他，直到感覺到縈繞在他周圍的那股悲傷的氣氛已經漸漸散開，她才慢慢地放開他。只是她才剛剛鬆開自己抱著他的手，就聽到陸佑說道：“別鬆開，抱緊我。”

羅素現在有些明白他了，明白為什麼以前總是能夠感覺到他周身若有若無的孤單寂寞的氣息；明白在跟他確定戀愛關係之後，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喜歡粘著自己；明白為什麼他自己明明已經足夠優秀，卻還是經常會不安會時常擔心自己不要他。

孤單寂寞總是能將人的脆弱放大，現在她什麼都明白了。

過了許久，兩個人之間一直很安靜，羅素不曾說話，而他也不曾開口。互相擁抱著，彷彿這樣他們就能在彼此身上互相汲取溫暖。

許久之後，陸佑才開口說道：“我出身在孤兒院，據院長說我的父母已經故去，我也沒有其他親人。在孤兒院長到八歲，就被一對夫婦領養了，只是領養我的人在我十五歲的時候，遇到空難去世了。之後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孤單寂寞，一個人活著，不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我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選擇一個我喜歡的角色去扮演，假裝我有家有父母有親人……漸漸地我也喜歡上了這樣的感覺。我喜歡演戲，演繹不同的人生，而初衷卻是如此，這樣的我，你還要喜歡嗎？”

這段話他說的很慢很慢，語氣裡是濃厚的化不開的悲傷，這讓羅素聽著都覺得心揪的慌。最後一個問句，更是他帶著顫抖問出來的，他在害怕在恐懼。

是在擔心自己又會不要他，而他終將又會變成一個人嗎？

感覺到自己唇瓣溼溼的鹹鹹的，羅素這才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這便是心疼一個人的感覺，因為他痛苦，所以自己的這一顆心也跟著一起痛苦。

“我喜歡的是你，所以不管你什麼樣我都喜歡。跟其他所有都無關。”

陸佑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唇邊溢位一絲笑意，他鬆開懷抱，緊緊地盯著羅素，繼而又笑笑說道：“真好。”

他原本那一顆總是不平靜的心，這會兒也終於平靜下來。不過他卻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說道：“從前我覺得老天對我實在是太過不公，為什麼要讓我遭受那些不幸？縱然我變得有錢了，我也結交了很多朋友，可我內心總是空的。要說這一顆空蕩蕩的心裡還有什麼的話，大概最多的就是對命運的不滿和抱怨。雖然我看起來不是那樣的。”

聽到這兒，羅素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看起來溫文爾雅，整個人在行走說話間都有一股貴族氣質，溫和的語氣雖然帶著冷淡和疏離讓人覺得有一絲冷然，可這也給他氣質加了不少分，從外表來看，當真是完全看不出他內心是這樣的想法的。

“現在的我，卻感謝命運。我想我前半生的所有運氣，都是用來遇到你。”

羅素笑道：“好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以後我會對你更好的。”

“那就謝謝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