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是天靈的模樣,頂著那張憨厚老實的面孔,認認真真的對她說,“哪怕只剩我一個了,也足夠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絕不會從這裡離開。”
“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他搖了搖頭,“但你怕是忘了,在陰曹地府還未建成的時候,我已經在冥司生活了。在我們那個地界,提我的名號,可是比知道北帝的人還要多。在長安,還沒有什麼人能奈何得了我。若想無聲無息的讓我從這裡消失,不可能。”
說完,他久久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便忍不住扭過頭看了一眼。結果卻見她呆呆愣愣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什麼奇珍異獸。
“怎麼了?”
“你說話這語氣實在是很像華鳶。”她如實答了。
蘇雅不免失笑,“我可不是他假扮來騙你的。”
“我知道。”
她也明白,這兩人相識已久難免有些像,在華鳶離去之後,蘇雅便時常用這樣的語氣來與她說話,似是無意,又似是故意如此。何況,“除了這個之外,你也沒什麼像他的。”
單單那眼神,就相差甚遠。
引商僅從一個眼神認出華鳶,不是因為她真的聰明,更不是因為她對他有什麼情意,只是因為他的眼神太讓人難忘罷了。
要說華鳶這人,那副皮相真是天下難尋的出眾,按理說無論到了何處都該是扎眼得很。可是他那個性子,實在是很難讓人留意他的容貌。而無論以何種容貌出現,他的眼神倒是從未改變過。
那眼神,說是淡漠不對,說是無念無慾也不對,非要說的話,就是疏離了。
他並非不食人間煙火,只是無論身處凡塵俗世或是天宮地獄,無論是對著相近之人還是敵人,無論喜怒,眼中都帶著那麼一絲疏離。
身在塵埃之中,心在天外。
正因這一點,直到如今,引商都分辨不出他的真心到底在何處。
實在是太累了……
“別想了。”見她又在沉思,蘇雅也並未問她在想些什麼,催她先去睡上一覺。
引商點點頭,也知道自己不能成日這樣下去,日子還久著呢。
可就在她要轉身回去的時候,陶府的侍童匆匆找上了門。這一次,不是要見衛瑕,而是要見她。
自青玄先生離世之後,引商便將陶家的事情忘在了腦後,但是陶胥顯然沒忘。她問那侍童發生了什麼事,對方也不說,只求她跟他去見他們家七郎。
幫人總要幫到底。引商想了想,便跟著他出了門,順便囑咐蘇雅,“若是我那小妹妹尋來,就說我明日一定在家見她。”
程念至今仍對程玦和那幅畫的事情耿耿於懷,她總要給對方一個解釋。只是前幾日礙於青玄先生剛剛離世,程念也未敢上門擾她,估摸著這兩日就會再來了。
蘇雅點頭應下了,然後又說,“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那古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引商本以為此去陶家也不會再有什麼大事,只是當她再次見到陶胥時,卻發現對方比之前更瘦了一些,兩頰都幾乎要凹陷下去了。
“唉,喝了多少藥都不見好。”未進門時,侍童便唉聲嘆氣的。
“怎麼就病成這副模樣了?”引商不解。
“還不是因為那個薇娘。”侍童為她細細說了一遍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雖說陶家的下人們也不知七郎口中的“薇娘”到底是誰,可是難得七郎主動提起一個女人,陶家便傾盡全力在長安城尋找那個名叫“傅薇娘”的女子,甚至託了關係,請金吾衛和京兆尹相助。
陶家世代為官,家門自是顯赫,只是,當三日後金吾衛送來了長安城所有名為“傅薇娘”的女子的畫像時,陶胥將手伸向的卻是家人最不願意看到的那一幅。
他想娶的那個傅薇娘,偏偏是平康坊的娼妓!
得知了心上人的身世之後,就連陶胥自己都吃了一驚。可是鄭重想了半日之後,他還是不改自己最初的心思,聲稱自己定要娶薇娘過門。
陶家怎能容許一個出身如此卑賤的女子進門?哪怕兒子強撐著病弱之軀與他們爭辯,最後也只換來一句,“進門可以,無名無份。”
傅薇娘若是能進陶家的門,定是要以婢女的身份伺候著他,而且不能時常近他的身,將來陶胥娶了正妻,她就更要安分守己。
莫說是傅薇娘了,當陶胥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都難以點頭。
當引商跟著侍童來到陶府的時候,還剛巧聽到他的母親在對他說,“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