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快要走出坊門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時間緊迫,連忙加快了腳步,一路朝著城門狂奔,結果在宣平坊的拐角處與一個身影撞了個正著。
那人把她從懷裡拽出來,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酒味之後才忍不住捏住了鼻子,“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引商晃晃悠悠的站定,抬眸一看,這才發現眼前站著的人是華鳶,不由驚訝的指著對方問道,“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麼還進城了?”
“你也知道是這個時辰了啊?”眼看著她有些站不住,華鳶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就這麼架著她往城外走,“還不是因為你不回去,天靈又擔心你,我才過來的。”
“難得啊難得。”引商瞪大了眼睛,欣慰的在他肩上拍了拍。要知道這半年來想要指使華鳶去做些什麼,無異於驅使阿黃去拉磨那麼難。
阿黃是門口水泡裡那隻蛤/蟆。
兩人就這樣搖搖晃晃的往城門那邊去,夜禁的時間快要到了,街道上的人已經差不多走個乾淨,引商頗為豪爽的勾著華鳶的肩膀,向他指著天上的霞光,“你看那雲多美啊,雲神想必也是個美人吧。誒你說,雲神是男的還是女的呢?”
華鳶知道她是真的有些醉了,不然在兩人快要趕不上出城的關頭,哪還有這樣的興致非要看什麼雲彩。偏偏引商還非要勾著他的脖子讓他回答,他被她的胳膊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只能壓著嗓子連聲答道,“女的女的!”
“胡說!”引商順手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楚辭》上明明說他是男的,雲中君,雲中君,你沒聽過嗎?”
這人喝醉了怎麼還無理取鬧呢?
華鳶把她的胳膊從自己腦袋上拽下來,剛想拖著她繼續往前走,卻見她突然站住了腳步,直愣愣的看向一個地方,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然後看到不遠處的坊門前閃過了一個身影。那人一身黑衣幾乎融進了陰影中,偏還打著一把血紅色的紙傘,傾斜的傘面遮住了大半張臉。
“你也看得到對吧。”引商趴在他耳畔悄聲問他,“那是什麼鬼啊?”
華鳶的目光黯了黯,須臾答道,“我也不知道。”
兩人趕在夜色完全暗下來之前回到了道觀,自謝必安修好匾額之後,他們再推門也不怕力氣太大震下來匾額上的字,引商走到門口的時候就放肆了一次,一腳踹開門走進去,然後跌跌撞撞的跑到正屋那尊神像前。
跟在後面的華鳶還以為她要做什麼呢,下一刻卻見她突然站定腳步不動了,就那樣呆呆的仰頭望向那神像,不言不語。他想上前看看她的表情,卻被身後的天靈一把拽住,一直傻傻的天靈這一次表情凝重,對著他連連搖頭。
華鳶不明白這舉動的意思,再扭過頭看向神像前的少女,竟聽見“咣”的一聲輕響。
不知何時,引商已經跪倒在酆都大帝的神像前,頭上磕出了一道青痕卻久久不肯起身,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虔誠,她就這樣跪在那裡俯身下拜,卑微的懇求著,話語間還夾雜著幾聲輕泣。
天靈說,今日是師父父親的忌日,可是這麼久了,師父見過許多冤死的鬼怪卻始終見不到父親。她想,他一定是還在枉死城受苦吧。
屋子裡靜悄悄的,華鳶就站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安慰的話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了。
☆、第14章
每年,引商只會允許自己醉一次,那就是在父親的忌日那天。這一天過去了,一年以來的困擾憂愁也就一併被她拋在腦後,第二日早上起來,仍是無憂無慮的為生計忙碌著。
“沒吃的了。”她在屋子裡找了一圈,又揭開鍋看了一眼,最後卻不得不承認他們一家人早已經沒了糧食。
天靈抱著一壺水坐在那裡吸溜著,不時抬起頭眼巴巴的看看她。引商摸了摸錢袋,只摸出了幾枚銅板,這已經是全部家當了,若是再不做點生意,恐怕真有一日要餓死在這兒了。
“要不,把阿黃燉了吧。”她的目光在整個院子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門口的水泡裡。
阿黃本是懶洋洋的蹲坐在那個小水泡裡曬太陽,一聽她這話,就像是成精了一般,“呱!呱!”叫了兩聲,一蹦一跳的逃跑了。
這下可好,就連唯一的食糧都沒了。
“愁眉苦臉的這是做什麼呢?”正愁著呢,華鳶卻拎著一堆東西進了門。
本還以為他在屋裡睡著的引商不由一愣,再看他手裡拎著的東西,更是嚇了一跳,“你哪來的錢?”
那分明是東市上賣的最好吃的蒸餅。
“路上遇到幾個熟人,借